后,钟帛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出房门,如是说道。
姜小乙:“哦?怎讲?”
“全国各地的山匪,多是为祸一方的恶贼,民众心中积怨已深。”他上前来,淡淡道:“但此地不同,抚州城百姓游龙山的关系异常紧密。每次官兵前来,城中百姓通风报信,『乱』出意,可谓层出不穷,次大型围剿皆失败告终。”
说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当年杨老将军为破除匪患,率大军前来游龙山,花重金聘请向导,层层挑选,可惜还是落了圈套,被带入满含瘴气的洼谷中,导致前锋队伍损伤惨重。”
姜小乙看了他一会,蓦道:“……杨老将军?”
钟帛仁清醒过来,道:“便是前朝的杨亥。”
姜小乙:“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钟帛仁:“也是听人说的。”他来到姜小乙边,随手拾起地上的宝剑。火红的夕阳在玄阴剑上,落下温柔的暮『色』。他看了许久,指尖在剑上轻轻一弹,玄阴剑发出清幽脆的声响。
他不禁莞尔,姜小乙蹲在木墩上看着,只觉得那笑容中的情致,似水流长。
“怎么?你又瞧上我的剑了?”姜小乙道。
钟帛仁道:“的确是把好剑。”
姜小乙哼哼一声,道:“这把剑的故事可多了,有些事古怪离奇,说出来怕吓你。”
“哦?”钟帛仁持剑而立,好笑道:“你说说看,我也好奇,什么事能吓我。”
姜小乙:“说了你也不信。”
钟帛仁:“那也要说了才知道。”
姜小乙歪着脑袋回忆。
“嗯……此剑原,是个强悍无匹,却又异常愚蠢人。”钟帛仁不语,姜小乙想了想,又改了口。“不对,非是愚蠢,只是有脑筋。”再想,还是觉得不对。“咝,好像也算不得脑筋,那人……”她想了半,终是形容不来,一声叹息。“还是说回这把剑吧,这剑原只是块废铁,被我捡,每对着它打坐念咒,说长道短,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慢慢变了现在这副光泽水灵的样子。这样说你信吗?”
钟帛仁毫不迟疑道:“信。”他忍不住又问:“此剑的人,你印象深吗?”
姜小乙:“自深,我还替他送了葬呢。唉……你不知道他得有多惨。”
她起,从木墩子上跳下来,清了清手里的灰。
“算了,妄议逝毫无意义。”她冲着夕阳溜达步,活动筋骨,无奈道:“人各有命,他自有他的想法,只是我还有些话未他说清,有些遗憾罢了。”
钟帛仁问:“你想说什么?”
姜小乙刚陷入深思,忽又回,笑道:“你有何干系啊,问东问西。”随即睨了一眼,接着向外。“人灯灭,何必妄自纠缠,当下已经够忙了,我没空再去想他。”
她果决,近乎冷酷,可埋在这果决下,他们间那千丝万缕的因缘,又如春风,缠缠绵绵。
夕阳围绕着她的影,朦胧情态下,他仿佛再次看见那根若有若无的细线,被暮光染红,牵绕着他们二人。
他曾有疑『惑』,搞不清此生到底是老惩罚,或是奖赏。
如今看来,该是两皆有。
姜小乙听到后声音,刚回过,被钟帛仁拉住的手腕。
“你说的没错,人灯灭,从前事当断则断。小……”他险些叫错了名字。“多谢姜兄弟解『惑』,今日起,过往事我再不去想了。在下姜兄弟意气相投,一见如故,若姜兄弟不弃,你我今后作伴而行,可好?”
姜小乙听他说着话,心尖一热,嘴上兀自反驳道:“我是江湖人,你是书生,我们怎么作伴?”
钟帛仁:“你若有需,在下也能做江湖人。”
姜小乙一脸质疑。
钟帛仁悄悄靠近了一,道:“待我们处理好抚州匪患,我也有些话想你说。”
姜小乙:“说得倒轻巧,处理好匪患,如何处理啊?”
钟帛仁抿唇思索片刻,道:“所谓知己知彼,我们先要了解这些贼首的情况。”他将玄阴剑置地,边说边写。“游龙山的匪寨多如牛『毛』,经过多年整合,如今归为五大寨,五寨寨结拜为兄弟。其中,罡寨总寨马六山为大哥,排行第二的是吞金寨寨金代钭,老三是太平寨寨贾奉,老四是玉龙寨寨方绒,老幺是狼寨寨刑敕。”
姜小乙惊讶道:“你知道得倒是详细,怎么还被打那样了?”
“……”钟帛仁略微思索,琢磨道:“他应是不懂规矩,无人保举,过堂的时候便没撑过去。”
“自己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倒霉罢了。”钟帛仁把剑尖指向刑敕。“这个老幺『性』格残暴,武艺高强,屡屡洗劫隔壁州县,犯下大案。他对马六山最为忠诚,所他的狼寨被安排在游龙山最外面,是抵御外敌的第一道防线。我们便先从此人入手吧。”
姜小乙看他神『色』严肃认真,自己也不再玩笑了,说道:“你还真研究了不少,你若有信心,那便先试试你的安排。”说着,她又看向地面上那五个名字,『摸』着下巴道:“我也听说过这五个结拜的匪首,据说他们彼此间颇讲义气,感情很深,所游龙山内外也极为团结。”
钟帛仁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弯出一个惋惜而冷淡的笑。
“世间道理大相通,想维护一件事,往往困难重重,但若是想破坏一件事,却容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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