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一息尚存,苟且偷生。(2 / 2)

汐姮还未觉察出什么,头顶山上落下许多细碎的沙粒,忽地滚落一颗巨石,罩下一片黑暗阴影,眼看要把她压在下面,一道白影唰地掠了过来,那巨石擦着她衣袂而过,狠狠砸在了她身边。

轰——

尘土四溅。

继而连巨石从山上滚落。

玄龟广栾一路追随汐姮过来,本在外面守候,第一时间察觉不对,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用身体撞开了那巨石,强忍着伤势,急急道:“公主,快离开这里!这里山开始崩塌了!”

这天劫石狡猾得很,见她不依不饶,开始利用这周围的地形强行『逼』退她。

她现在全身力量都灌注在剑上,便暴『露』了其他弱点。

汐姮剑势不减反增,又继续迎着这天劫石,眼底腾火,“你先走!”

“不必管我!”

她不走,广栾也决计不会走的。

眼看着更多巨石落下,广栾蓦地施法,一道半透明的结界罩在汐姮头顶,那些砸落的巨石弹开。

他自己却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

一颗巨石落下,又狠狠地砸在广栾的背上,广栾“呸”地吐出一口血来,含着血笑:“公主放心,有我在,定护您周全。”

他主人生前便是心心念念着这个妹妹,如今主人不在,他定是要替主人好好守护他妹妹,就算为之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碎石砂砾落了他满头,他肩被巨石砸出了血,骨骼都在发出碎裂声音,脚底地面又震动得更厉害,几乎让人站不住。

广栾又单捏诀,再次抬手,掌心对着天空。

一股更加强横灵力冲天而上,那些砸落的巨石震开。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汐姮双手握着剑柄,闻到血气,分心去看了一眼广栾,眼底微震。

广栾是二哥哥的灵兽。

先前他被她打伤,本就伤得很重,此刻还这样护着她,眼看就要撑不下去了。

她也不能让广栾出事。

汐姮猛地收剑,在最后一颗巨石即将砸落之前,猛地掠了过去。

所过之处,万物粉碎成灰。

她幻龙形,龙爪将广栾双肩一抓,极快地飞向了天空。

地面还在地动山摇,轰然倒塌大山,那天劫石埋在了无数巨石之下。

汐姮在平地上落下,神『色』越发冰冷,那些魔族纷纷焦急地围了上来,汐姮只吩咐他们给广栾疗伤,便要重新提着剑,要去灭了那天劫石。

她杀意翻腾,越战越勇。

“公主。”广栾喉间一滚,急急叫她:“您先别冲动,应该还有别的办法,既然灵渠剑已经现世了,我曾听我主人说过……当年天衍神君封印灵渠,是为迎天道之子降世。”

汐姮蹙眉:“什么意思?”

广栾叹道:“您之前要杀那个名唤谢涔之凡人,会不会就是天道之子,也是刺激天道缘由之一?”

毕竟就算天道突然变强,今日也强得有些不正常。

能『逼』汐姮使出全部力量,还能撑这么久,这天劫石绝不是强了一丝半点。

只怕是汐姮这一系列动作太猛,彻底让天道慌了神。

灭瀛洲,收蓬莱,杀天道之子。

便是『逼』得它拼死抵抗。

汐姮猛抬双眸,眼底寒光一闪,“谢涔之?”

她倏然也想到了什么。

那灵渠剑确与他有关。

谢涔之如此坦然让她杀,是不是就是故意的?

他故意诱她刺激天道?

汐姮猛然一惊,握着剑不住地缩紧,骨节泛着青白『色』。

倘若真是如此,他敢摆她一道……

汐姮眼底杀意翻腾,眼神如浸在冰湖深处,满是彻骨的森然。

她蓦地转身,这一次,她走了相反的方向。

她便再去会会他。

伸手不见五指深渊底部,四面刮着阴冷的风,如刀刃在肌肤上刻过深深伤痕。

谢涔之浑身已是血迹。

耳畔叫嚣着无数尖锐声音。

“吃了他肉,一定很美味吧。”

“拆了他骨头。”

“吃惯了妖魔魂魄,这凡人可以开开胃……”

“啧啧,好香血味……”

锋利的从地底探出,在他身上抓住深深血痕,不住地撕咬着他血肉。

但那些阴灵靠近他之后,又被一股无形的白光震开。

“这人与之前那些食物不同,有些难啃呢……”

“不会是化臻境修士血,尝上一口都能增长修为。”

那些阴灵叫嚣着,怪笑着,围绕着一动不动的男子,虎视眈眈,时而猛地冲出,撕咬出新鲜伤口。

谢涔之伏在泥土上。

身下血已将泥土染红,渗透地底,香甜血顺着风飘去,引诱着着越来越多阴灵和妖兽。

他被铁链缠着,动弹不得,无法反抗,浑身上下痛得已失去知觉,脸『色』苍白得犹如死人,只有还在起伏的胸膛,显示出微弱的生机。

一息尚存,苟且偷生。

谢涔之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

他喘息着,指甲死死地抠着泥土,喉间鲜血淅沥,眼前一片血雾,已听不到太多声音。

会死么?

也许会吧。

他早就如行尸走肉,无论在藏云宗高高在上,还是在这里低贱如泥,都没什么两样。

又是一只阴灵朝他冲过来,硬生生地将他从地上抓起,再次狠狠地砸到地上,谢涔之被迫翻身仰躺,仰头黑漆漆天空,眼睛里毫无焦距。

倏然,有什么从上空落下。

是一面奇怪的镜子。

那面镜子在黑暗中发出刺目的光,照入他涣散的瞳仁里。

谢涔之感觉身体倏然便轻,魂魄如同飘了起来。

轻飘飘如卧在云上。

那云又“砰”地散了,他又往下坠去,被拉扯着,拽进坠入无止境梦中。

少年睁开漆黑双眸。

他此刻是坐在无汲殿座椅上,四周还是熟悉景象,但细看,陈设又似乎有很多不同。

似乎是许久以前布置。

犹如南柯一梦,分不清是他梦见万鬼啃食之痛,还是他又梦到了过去。

四周一切,如此真实。

他恍惚着,像是弄不清情况,头却不受控制地转过去,仿佛有人控制着他起身。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屏风外。

赫然便看见他朝思暮想之人。

黑衣染血,小脸素白。

谢姮垂着头,鬓边落下几缕黑发,安静地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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