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哭,也不会表现得可怜,瞧着越是平常,越是让人容易忽视。
越看,越觉心疼。
时间越来越往后推移,越感到恐惧。
想停下来。
快停下来!
不要再继续往后了!!!
拼命叫嚣,挣扎得魂魄剧痛,却冲不破这枷锁,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剑刺穿她的肩。
她被玄铁刺穿肩胛,痛苦地惨叫着。
“啊……”
背对着她,握着手中的剑,眼角拢着滚烫的泪,却迟迟无法沿着脸颊滚落。
斩刑台上,她倒在血泊之中。
而,双目猩红,含恨望着这无情的苍天。
开始恨,开始不甘。
凭什!凭什要再来一遍,把自己的心一次次地凌迟,若是对的惩罚,不如让她杀了!
被刺穿肩胛,好啊!被关押地牢,众叛亲离,被误解被怀疑,都好啊!
都让来又如何!
万鬼啃噬也无妨!
偏偏要亲手再杀她一次。
把自己的心剁碎了,践踏进尘埃里,都再也无法靠近她一下。
这梦境轮回在她“死去”的刹那,戛然而止。
画面定格在斩刑台上。
含着血笑了,笑得浑身颤抖,以为这折磨终于结束了,宁可继续在鬼蜮不受苦,也不要再看到她。
谁知再次睁开眼,她又跪在他的跟前。
她说她要去领二十鞭刑。
“喜欢涔之。”
“可以等你,等到你从不那么喜欢,变成真的喜欢为之。”
“你为什不信我呢?”
“不喜欢。”
“……”
一次又一次。
快被她折磨疯了。
想远离她,又想触碰她,偏偏进退不得,
在藏云宗的灯火中,她没有看的时候,白衣少年的脸庞在逐渐变得死灰,本生得好看,因为魂魄被磨耗,脸『色』越越来越像厉鬼一般,怨恨又不甘地盯着她。
的眼睛闪烁着星零泪光。
可泪却落不下来。
直到她的脸都变模糊了,都无法在她的眼前哭出来。
就像吸食戒不掉的毒,看着她,当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场噩梦在不断地循环。
从深深的爱意变成憎恨,又从憎恨变成深爱,再到后来,已经分不清是恨谁了,只知道这苍天无情,要一次又一次失去,偏偏不愿意。
胸腔翻腾着极致的不甘。
那种不甘,恨不得毁天灭地。
偏要逆天而!
重来!
再次重来,在她含着泪光的眼神中,伸出手去。
差一寸就要碰到她了,周围的一切景象又开始崩塌。
时间倒流。
又离她一丈之外,方才的努力成了徒劳。
阿姮在对她笑着。
不信,再次重来。
在拔剑刺她的时候,强行断了自己的手筋。
可断裂的手筋变得完好如初。
『逼』她认错的时候,企图咬舌自尽。
可声音却控制不住地从喉间溢出。
远离她的时候,努力『逼』着自己往前,可她却先一步转身,离他远去。
有声音在他心里嘲笑着:“你放弃吧,你只能永远在痛苦中轮回,你会一遍遍地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负她的。”
“你本有无数次机会抓住她,可是你都没有,既然错过了,这世上哪还有什回头的机会?”
“你认命吧。”
痛苦地喘息着,握着剑的手在拼命发抖。
那盏兔子灯碎裂在他的脚尖。
听到自己冷冷地训斥她。
她眼底的光黯淡下去,要和一起走出这座城。
她永远都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花灯了。
的魂魄在无数次轮回中变得虚弱,像是认命了,再也不反抗,与她并肩沿着长街出去。
这条路很短,于他却好像过了无数个一生。
跨出城门的刹那,无数的灯火在身后渐次燃起。
谢涔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惊讶地转头看着,少年唇角溢出鲜血,眼底的一切在一寸寸崩塌、扭曲。
“涔之?”她疑『惑』。
用力抓着她,含着血笑了,笑得温柔。
“阿姮。”哑声说:“们留下来……”
留下来。
哪怕死在这里也无妨,要陪她留下来。
陪她看一眼这灯。
这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宁可死在这梦里,就在此终结这场可怕的轮回,也再也不要负她一次。
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已经没有可以回头的地方了。
宁可死在这座城里。
谁能阻止一个生无可恋的人去寻死呢?
死死地抓着她,她的容颜却在他的眼里一寸寸灰飞烟灭,知道自己又快输了,突然用尽全力地抵抗着周围消散的灵力。
“都给回来!”哑声嘶吼。
周围崩塌的一切,以肉眼的速度再次聚拢。
意识涣散,看到眼前的少女,重新对『露』出一丝笑容来。
“太好了。”她笑着说。
她说着便要转头去看看身后的灯。
那灯是她的执念,却成了的心魔。
死死盯着她,眼神炙热如火,两条血泪却沿着脸颊落下,一滴滴砸落进尘埃。
轮回境,顾名思义,便是让陷入此镜中的人一次次在痛苦中轮回,心生不甘,直至心甘情愿付出生命,也要停留在某个瞬间,便再也无法醒来。
这是卫折玉给安排的噩梦。
马上就要解脱了。
只要她再瞧瞧那灯。
可却在最后那一刹,一寒光倏然划过天际。
“哗啦——”
镜面破碎。
黑暗如『潮』水般聚拢,万鬼撕咬的声音重新堆积在耳畔,吵得耳膜嗡鸣不止。
现实中的阿姮,正执剑站在他跟前。
高贵,冷漠,疏离。
她再也不需要去瞧什花灯了。
“谢涔之。”她冷笑:“天道的,是不是你在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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