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白发。(2 / 2)

她像个好奇的孩子,突然精神倍增,胡『乱』抓着他,将他的头发抓散。

谢涔之语气微沉:“阿姮。”

“阿姮……”她喃喃着重复一遍,像是不解,费力地纠正他:“我是……汐姮……”

“汐姮就是阿姮。”

“不是。”她非与他争辩:“阿姮已经死了,她早应该死了,只是还放不下,才去……救人,可是就算救了人,也还是很难过……他们要把她封印起来……”

“她其实只想解除禁制……平静地告别……成为汐姮……”

他听着她的话,久久埋藏的心魔再次有了卷土重来之势,他强行闭目,镇压着紊『乱』的气息,可心却疼得无以复加。

是啊,她只是想平静地告别。

可他都做了什么?

他为了留下她,用了那么极端的方式,他知道她不愿意,可无法做到放手,终究『逼』得她当众自裁。

他的表情此痛苦,汐姮又疑『惑』地看着他,拽着他的手一滞,突然喃喃道:“白……白的……”

他循声低眸,发现她的掌心上,许多染血的黑发之间,赫然一抹银白。

她好奇地凑过去看,“白发……哥哥……”

谢涔之似乎想到了什么,睫『毛』猛地一颤。

一股腥甜赫然冲上喉咙,他蓦地弯腰开始咳嗽,双手撑在地上,咳得天昏地暗,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少女茫然地跪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瞅着他咳嗽的样子。

她的眼神全然无害,像是看着他,又像是毫无焦距,轻飘飘地犹如做梦。

便当是一场梦罢。

谢涔之喘着气,唇『色』已被血染红,他抬眼看着身边的女子,许久,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阿姮。”他道:“你不喜欢被『逼』迫,不喜欢被不信任,也不喜欢依附于他人而活,我从前自负傲慢,不明白这,以为那样做,既能守住道心,也能与你更加长久,却将你推得更远。”

“现在我明白了,所以,就算阿姮不在了,谢涔之也还是在爱她。”

“她活着,我便对她好,她死了,我也会永远记得她。”

“嗯……”她茫然地发出一个单音节,又像是困了,眼皮子打着架。

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他也不指望她能听懂,慢慢引导着她,让她重新靠在他的膝头睡觉,他怀抱清冷又温暖,她第二次贴近,并且很适应这样的感觉。

第一次,是在无垠之海。

那时她昏睡在他的怀里,尚未动心的白衣少年,全然不知这是他亲手捡回来的死劫。

谢涔之忆着过去,又淡淡笑了。

他已经不奢望能重来了,今夜这一遭,大概就像是死刑前的断头酒罢。

醉着离去,倒也无妨。

她又有玩闹的架势,他按着她的头,低声哄道:“乖,睡觉。”

汐姮公主在谢涔之那过了一夜,第二日,消息传了开,很快又被几位神族下令,强行压了下去。

容清清晨第一个来寻汐姮,却在殿中扑了个空,直到寻到那密室,看到谢涔之怀中沉睡的阿姐,少年的脸『色』倏然变得惨白,险些没站稳。

谢涔之说:“下次,别让她喝这么多了。”

男人神『色』平静,眉宇间透着清冷疏离,容清到底曾是藏云宗弟,对他仍有许忌惮,只抿紧唇,口气不善道:“你没对阿姐做什么吧?”

谢涔之没有再理会他。

容清又忍不住愤恨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心里闷着一口气,让他越想越觉得憋屈。

早知道昨晚就不走了。

就算守在阿姐门外,也不能便宜了这人。

身后的侍从上前,小心地将沉睡的少女从谢涔之膝头拖离,容清走过去,在谢涔之的注视下,将汐姮打横抱起,转身离去。

容清把她带昔日的寝殿,又出去向赤言神君说了来龙去脉,但是去掉了她主动去找谢涔之的细节,赤言闻言,眼底又有了几分杀意,“这谢涔之,果然是个大祸害。”

容清道:“晚辈只怕阿姐仍念旧情。”

赤言嘲讽道:“旧情?他也配与小殿下论旧情?”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动静,汐姮醒了。

容清和赤言匆忙去,醒过来的汐姮站在窗边,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只是抬手按着额角,叹息道:“看来我是沾不得酒。”

大清早一醒来,就觉得很疲惫,还有点喝断片了。

赤言抱臂,瞅了她一眼,幽幽道:“是喝不得,昨夜那副模样,应该用留影珠记录下来,头让帝君好好瞧瞧,他那懂事乖巧的好妹妹能醉成什么样子。”

汐姮:“……”

哥哥从前就不许她随便饮酒,她瞪了赤言一眼,眼底有淡淡的警告。

赤言又笑道:“行了,逗你玩的,我怎么会跑去告状?再说了,这儿都是自己人,你就算醉了也没什么,就是昨夜青羽不在,容清把你带回来,你……”

汐姮打断他,漠然道:“昨夜之事,不必再提。”

发生了就算了,她『性』情骄傲,并不想回忆自己发酒疯的瞬间,也不感兴趣。

容清深知阿姐今的秉『性』,只是拍了拍手,外面恭候的慕家侍从端来醒酒汤,少年亲自端着汤『药』,放在桌上,笑得清风霁月,道:“阿姐,这是容清今日亲自为阿姐熬的汤,用的是千年灵『药』,阿姐喝了,就不会再感到不适了。”

汐姮过去,试探着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

容清『露』齿腼腆一笑。

汐姮又看了看窗外,随口问道:“我昨夜醉得太狠,今日虽有困倦,倒也没别的不适,实在蹊跷。你昨夜熬汤了么?难道是因为你的醒酒汤?”

若是如此,熬汤需几个时辰,他岂不是一夜未睡?

汐姮觉得她没这么娇贵,不必让容清这样惦记着她,只是看到容清眼下的青黑,还是想多关心一句。

她这么问,容清险些脱口而出,说昨夜他并未为她熬汤,这是谢涔之为她醒的酒。

这少年向来实诚,几乎从未撒过谎,也不想隐瞒阿姐。

但身边的赤言对他略使眼『色』,容清一想到阿姐依偎在谢涔之怀里的模样,便觉得憋闷极了。

谢涔之负了她,何必还这样抱着她?

他凭什么还有资格挽回阿姐?

他凝视着阿姐安静喝汤的侧颜,突然轻轻道:“昨夜,容清一直在阿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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