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流风道:“王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秦王赵景华打量着他:“你怕无法跟瑞王争,对吗?”
蔡流风道:“是无法,也是不敢。”
赵景华摇头:“你错了。其实这些都不成问题,最要紧的是看那丫头的意思,而且叫本王看来,那个小丫头,她心里恐怕只有瑞王。”
这个,倒是实话。
蔡流风如鲠在喉,却无法吐出。
只觉着自己实在惨败。
赵景华抬手在他臂上轻轻地拍了拍,举杯道:“来,再吃一杯。”
两人又喝了几杯,蔡流风本不想再喝的,他虽有几分酒量,但这么饮法儿是要醉的。
秦王似乎也有了三分酒力,扶着额头说道:“最多,再过个十天半月,本王就要离京了。”
这很出乎蔡流风的意外:“王爷……这么快要走?”
“哪里快,已经很迟了,”秦王摆了摆手,垂着眼皮道:“若不是父皇叫我留在京内,此刻我早走了。”
蔡流风迟疑了会儿:“那、目下储君之位尚且空悬着……”
“你莫非以为本王也想争这个吗?”赵景华抬眸看他一眼,满不在乎地笑道:“实不相瞒,之前在宫内的时候,本王、已经答应过了瑞王,是绝不会、不会……跟皇太孙争这个位子的。”
蔡流风眉头紧锁:“王爷这话,我竟不太懂。”
赵景华又嘬了一口酒,才道:“没什么,只是瑞王谨慎,他跟太子的感情又好,怕我会趁机做点什么吧,所以让我把这个位子让给皇太孙。”
蔡流风想了想,眼中透出些不忿之色,不由道:“瑞王殿下也太能自作主张了些,他这么做竟是何意。明知道皇太孙年纪尚小……如今皇上已经把摄政之职交给了瑞王,倘若将来是皇太孙继位,那岂非还是瑞王把持朝政……”
秦王不等他说完,嗤嗤地笑了两声道:“别说这些了,我这次回京,本是为了手足之情,可是景藩啊,竟把我当贼似的防着,所以我巴不得立刻离开好让他放心呢。如果他愿意,就叫他辅政去吧。只要这天下仍旧安稳,江山依旧稳固,那位子谁坐不是坐。对吧?”
蔡流风听他说的这么明白,心中滋味复杂。
秦王自个儿给他们两人斟满了,道:“所以本王要跟你痛饮一番,以后我离了京,再不知何时回来,甚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来……来来,喝!”
蔡流风听了他的话,不知怎么,心里越发沉甸甸的。
一连喝了几杯闷酒,已经有些神智昏昏了。
恍惚中只听秦王道:“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当初你在翰林院本前途大好,怎么就去了吏部?真的、是为了那个小丫头吗?”
酒力发作,蔡流风也不再藏着,便语声含糊地道:“是啊。是为了小奇,是想靠她近些,是因为……”因为当时他看出瑞王也留意了无奇,心里有些害怕,生恐自己晚了一步。
没想到到底还是晚了。
蔡流风说到这里,想到当初的默默守护,还以为跟她有结果,所以甘之若饴。
及至在秋浦阴差阳错误会了彼此,那种痛楚锥心刺骨,后来豁然开朗解开误会,又仿佛重生一般。
可是一直到如今,他跟无奇之间一波三折,非但有瑞王做不可逾越的拦路虎,如今更多了家人的阻滞。
他竟不知自己将来会何去何从了。
也许已经无望。
赵景华道:“唉,看不出流风也是这般痴情的人啊。”
蔡流风叹了口气,酒力让他有些放松,竟不再似先前般拘谨。
他问道:“王爷、没有深爱过一个人吗?”
沉默了片刻,秦王说道:“喜欢之人嘛自然是有。至于深爱……”
秦王看着面前醉颜酡红的蔡流风,又想到那天在神鹤园林揪住自己挥拳击落的赵景藩,这两个人为了郝无奇,一个宁肯拿仕途去博,一个更厉害,甚至不惜为她跳那劳什子的断龙崖,弃性命于不顾。
但他秦王的命,需要留着去做别的事。
赵景华笑了笑,自嘲般说道:“这辈子,本王恐怕都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蔡流风隐隐约约听见这句:“那王爷、实在是、幸运之至。”
“幸运吗?”秦王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把酒盅放下,似笑非笑地说道:“兴许吧。”
蔡流风醉了过去,后来的事情一概不知了。
他仿佛感觉到自己被扶着下了楼,他还想自己走,只是身体已然无力,恍恍惚惚腾云驾雾一般,似乎又上了马车。
在车上蔡流风睡了过去,等到再度有所知觉的时候,鼻端却嗅到一点点熟悉的甜香。
蔡流风人还么醒,闻到这股香气,心里一丝绮念便浮了上来。
他心里最想的自然是那个人。
“小奇……”
蔡流风喃喃地唤了声,试着抬手想要找到无奇。
手指探来探去,握到一抹滑腻的缎子,蔡流风探寻过去,终于在缎子底下,他摸到了微温柔嫩的一只小手。
蔡流风觉着这是在做梦,但若是,这自然是个美梦。
“小奇……”他又叫了声,缠绵悱恻的,“平平,平平……”
手上稍微用力握住了对方,蔡流风试图睁开眼睛看看。
但就在双眼微睁的瞬间,他又忙停了下来。
不,他不能睁开眼睛,如果这是梦的话,一睁开双眼岂非就醒了?醒了的话,他朝思暮想的人就不见了。
于是蔡流风放弃了去看,只用手去触及,那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瘦的腰肢,还有那沁人心脾的香气,一切都是这么熟悉。
“小奇……小奇!”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蔡流风猛然翻身,将旁边之人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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