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睿不感兴趣。
赵肃睿早饭都不吃抻着脖子就往侧院去了。
好吧,他也不是对这礼物就那么喜欢,只是太无聊了,看见什么都新鲜。
侧院原本是沈三废的母亲用来养马配马的地方,到了沈家两个废物手里,马棚拆了墙也打通了,搭起了个让吹拉弹唱的戏班子还有往来的纨绔家仆人歇脚的棚子。赵肃睿让人把棚子拆了,重新弄马厩,因为天冷现下还没弄好。
一到了侧院,赵肃睿就看见了那份“寿礼”。
是一匹白色的小马。
小马离通体雪白还差了些,头顶有一撮黑,但是四肢修长矫健骨架匀称流畅,一看就是一匹还不错的小马驹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人,不管看谁谁心里都迷糊。
哎呀呀,真是个灵秀可爱的小东西。
见多识广的昭德帝说话有些磕绊:
“这、这是图南送来的?”
“是。”
阿池笑着趁机说好话:“图南为了给姑娘寻这马驹想尽了办法,还是邵师傅介绍了个从西面来的马贩子,听说京外有个武官家里倒了楣,什么都变卖了,这马就是马贩子收来的,又用十几两银子卖给了图南,这小马驹刚来的时候可没这般好,幸好图南从小就会看马,给它吃了些草药,又小心照顾了半个多月,才有了这个样子。”
图南不光能给人喂饱肚子还能给马看病!
不过现在的赵肃睿顾不上这些了。
“我叫你……黑角可好?不够气派……那就叫你顶印冲天云腾大将军如何?”
阿池闭着嘴,心里飘起“浮夸”两个字,被她用对姑娘的敬爱给强压了下去。
“这马生得真好。”
白引娣和齐绣儿跟着崔锦娘来给“沈娘子”磕头,看见了这毛色亮得晃人眼睛的白马忍不住夸赞出了声。
齐绣儿拽了下她的衣摆,她赶紧闭上了嘴。
赵肃睿却不生气,他喜欢的东西就应该全天下人都赞扬。
“没错!就是生得好!应该叫……梳云霁月什么,元帅?”
为了给马起名字想了足有一刻,昭德帝都没选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名字,哪个都好,哪个都不够好。
反倒是旁边守着的人被一堆稀奇古怪的名字砸了一头一脸,脑子似乎都被砸出了什么毛病,“元帅”、“将军”在脑子里转个不停。
手里拿着洗净的白菜叶子喂马,又让人准备豆糖,赵肃睿一会儿摸摸马鬃一会儿摸摸马尾。
像个猴儿。
终于,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冷静了下来,看向崔锦娘:
“最近又有什么消息?”
“回娘子的话,那边府里以为世子是被西厂抓了,现在龟缩不敢动弹,倒是之前派出去的人活动得更勤了。”
赵肃睿点点头,从崔锦娘的手里接过了信封。
“你们俩是得了什么消息?”
白引娣大着胆子说:“回姑娘的话,我俩就是听说姑娘今日寿诞,来给姑娘祝寿。”
她俩也知道凭自己的出身这么做实在孟浪,可上次姑娘对她们和气,她们也有了些微的胆量。
俩人的寿礼也简单,就是手绣的荷包,自用赏人都能用的,材料一般,针脚也算不上出色,但是也算工整。
赵肃睿不在意这些,他让阿池抓了一把银锞子赏给了两人:
“你们二人有心只管用在探查消息上,只要做得好,我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俩人千恩万谢。
看着手里印着“福寿无边”字样的银锞子,谨慎惯了的齐绣儿咬了咬嘴唇,轻声说:
“姑娘,这些银锞子,我可否换几枚带了旁的吉祥话的?”
说完她又后悔了,连忙跪下,又被阿池扶住了。
赵肃睿的目光又看向自己新得的马驹,随口说:
“你要什么吉祥话的尽管拿了就是,也不用换,我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做事,旁的不必操心。”
齐绣儿还是磕了头才起来。
阿池从荷包里倒了些银锞子让她选,齐绣儿认识的字儿真的不算多,还要求了阿池告诉她是什么意思。
最后,她选了几枚“好学求真“、“登科及第”的银锞子。
看她眼睛里几乎要闪光,阿池不禁笑着说:
“你家里莫不是有个儿子?专门为他求的?”
齐绣儿有些难以启齿,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本是有个女儿的,跟着我不方便……听说现在女子读书能当女官了,我想求几个银锞子,以后她要是能进学,我就去给她。”
扭扭捏捏说出来的话真是极好的梦,齐绣儿夜里都不敢做。
她的肩膀还是缩着的,要是从前,别说她说起这些,腰上摇得慢了一分缓口气都会被打。又哪有人听她说想要什么?一腔心事放在哪都是腌臜人的腌臜念头罢了。
齐绣儿说的时候只打算是让人拿来取笑逗乐,没想到,那位高贵的沈姑娘却说:“听着也不错。”
她小心抬起头,竟不小心和“沈娘子”对视了一眼。
只看见沈娘子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些笑似的看着她,目光不算是柔和,更像是在审她似的。
沈娘子说出来的话却让齐绣儿惶恐不已。
“你这当娘的,不错。”
为自己孩子打算的母亲,在赵肃睿看来都不错。
这一天还是与沈三废“心意相通”的日子,赵肃睿和小马驹玩了一天什么都顾不上,连这个也忘了。
“陛下,过去一炷香您给马起了十四个名字了。”
沈时晴忍无可忍地对赵肃睿说,
“您起的名字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没想到心里默念的名字被人听了去,赵肃睿噎了一下,险些打嗝,为了让沈三废别抓着他的痛处,他连忙说:
“今日朕过得痛快,倒是比之前都过得开怀。”
沈时晴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却只说:“陛下开心就好。”
能让女官上朝,她也是开心的。
这也算是她给自己的寿礼。
摸了马背上下几乎要以假乱真的鬃毛,赵肃睿终于在心里说:
“沈三废,你……哎呀,可惜了,图南做的寿面还是不错,可惜你这正主子吃不上。”
沈时晴不接话。
灯火明亮,烛影幽幽,皇城内的在批奏折,皇城外的在看马鞭想名字,两人仿佛都看着手上做忙着,谁也想不到他们二人竟是做心意相通。
一个时辰过去了一半,就在赵肃睿在心里对着沈三废痛批户部尸位素餐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沈宅的后门。
是白引娣。
因为齐绣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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