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忌没有再开口。
我也不说话,打算趁着短时间内木牛流马还有公输仇都赶不过的时间抓紧休息,以面对之后可能遇见的突发状况。
气氛就此沉寂下来。
迷迷糊糊之间,我倒是真的陷入睡眠之中。
我很少做梦,很少。
偶尔有做梦,也都是一些光怪陆离,没有条理的梦。
但今夜,却很是不同。
这是一个颇有艳光的梦境。
靡糜颓废的丝竹之乐在我的耳畔响起之时,我才想起来自己需要睁开眼睛。
我所站之处是庭院,入目是厅屋一座,并不华丽,而见拙朴大气。
仰头可见四阿式重檐,堂前门扉开敞,门中却帷幔层层低垂。
仅有丝竹之乐,却不见人影。
不知是烛光微弱低垂,未透帷幔,还是其中奏乐者......
并非是‘人’。
我站在原地并没有举动,可身后不远处的暮色裹挟竹影幽幽荡荡,却似在告诉我——
退无可退,不进则生变。
我缓步来到廊下,伸手挑起缝隙大小的帷幔,就见一张十分夸张的红唇,朝我缓缓勾唇微笑。
唇是嫣红,唇畔苍白,活像是在雪白肌肤之上裂开的一条口子。
这距离,太过近了。
那红唇的主人,原先几乎是贴着帷幔站立,似乎就在内里如幽魂般窥视着...我。
我手一顿,旋即在对方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之前,抬手一把将帷幔掀开,彻底露出了内里的模样。
红唇的主人原本很满意自己的出场,唇边的角度越裂越大,似乎是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但却被我的动作吓了个十成十。
她朝后退了好几步,不知是不是绊到了自己的裙摆,竟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一时间,她头上的朱钗流苏叮当乱晃,原本整理妥帖的衣服亦多了数条褶皱。
这一摔,四下竟多了数十道的低笑声。
没错,数十道,或许还不止。
因为随着帷幔的扯开,不但令我看见了她的模样,我还看见厅屋之中,还有几十位,许有上百位的美人。
燕瘦环肥,各尽其美。
甚至连奏丝竹者,都是十成十的小家碧玉,天生有一副我见犹怜的气质。
每位美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是差不多的配置,面前一桌案,身后一凭几,案上一杯美酒,几种新鲜瓜果,糕点佳酿。
甚至,每个人的神态也都差不多,都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向上首位。
而上首位坐着那位坦胸露乳的男人.....
赫然,正是公输忌。
我的目光短暂停留,随后落在地上的美人身上,将人扶了起来。
我怀中的美人烟波涟涟,面色通红,似是在记挂着刚刚我吓到她的事情,娇娇软软的推了我一把,随后含着泪跑远。
这回她跑得比刚刚摔倒还要狼狈,朱钗流苏一路坠地,碎玉声娉娉作响,衣裙翻飞,很快消失不见。
不知是谁又笑了几声,这回再也没有美人压抑笑声,纷纷笑的花枝乱颤:
“六十六妹妹还是这么不懂规矩,想要吓新来的妹妹,结果自己倒是得了个没脸。”
“该是治治六六妹妹了,不然总做些逾矩的事情出来。”
“这位妹妹好生清冷,难得能得郎君新爱......”
“妹妹来,坐在我的身边吧——
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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