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打开,内里是一些布团,针线等东西。
我甚至看到了顶针戒,还有大小不一的银针。
这个巴掌大的小盒子里,堪称装备齐全。
公输忌选了几块锦缎,还有小棉花,团成不到小拇指节大小的小团子,随后穿针引线。
手指翻飞之间,几分钟之内就将两个做工精致的小东西塞给了我。
公输忌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放缓了声音:
“出院前,医生曾经和我探讨过这件事,他说你那时候的情况,很可能是人体的保护机制作用下的结果。”
“原先我们想的是换院救治,但被你否决了。”
“我现在又有不同的想法,我能察觉到,你大部分断片的情况,都是在人多,嘈杂的情况下发生的.....”
“所以,我觉得有时候可以适当放弃一部分的声音,来保护自己不陷入那种情况......”
公输忌有些欲言又止,我却明白他究竟想要说什么——
‘那种情况’=‘精神游离’。
我如今偶尔清醒偶尔糊涂,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那夜的声响太多,导致我一到人多的地方,就会开始一种名为‘自我封闭’的状态。
而小部分的可能性.......
我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将那副新鲜出炉的小棉花耳塞带上。
果然,带上之后,周遭的杂声减少了许多,脑袋里的疼痛也少了不少。
公输忌的声音隔着耳塞传来,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
“感觉怎么样?”
我调整了一下耳塞的弧度,调节到刚好可以隔绝一部分噪音,又可以听清楚身边人说话的合适状态,才回道:
“非常好。”
比我要好太多太多。
我其实从小就不太擅长精巧的手工活,所以在刚开始做纸人的时候,才没有任何的优势。
二叔从前总说,我的手指不是手指,而是小棒槌。
小棒槌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活动能力的,所以才不擅长手工。
不过从前也没有什么手工活需要我做,从前有家的时候,从来都是二叔做精细的活计。
‘从前’呐,真是熟悉,且美好的字眼。
我再次抬眼的时候,是绿皮火车再次停靠站点的时候。
绿皮火车的一站其实起码得有半个多到一个小时小时,可一直到耳塞盖不住的巨大嗡鸣声响起,我才恍然回神,察觉到莫名失去的时间。
公输忌那张堪称人神共愤的脸,还在我的身边,他神色不变,似乎一直在等我,十分自然的接上了说是刚刚,其实是一个多小时前的话题:
“我的绣工不算太好,还以为你会不合适。”
太过自谦了。
这水平,甩我八百条街,还带来回的。
我摇摇头:
“很好,很舒服。”
“是我的情况有些糟糕。”
是的,哪怕万分不远,但情况就是如此......糟糕,很糟糕。
不单是我的身体,还有整个世间,都糟糕的要命。
公输忌似在斟酌语句,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重。
这样不太行。
我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一个值得一问,又刚好能岔开沉重氛围的话题:
“话说,我最糟糕的半个月里面,我平常的吃穿住行.......”
有什么比人生消失大半个月更恐怖的事情吗?
有。
失忆半个月。
有比失忆半个月更恐怖的事情吗?
有。
和一个帅哥一起被锁住半个月。
虽然,我相信公输忌这种连牵手都不愿意逾越的人,不会做出什么。
但,确实是有些好奇那段时间里面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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