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栀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知道这首钢琴曲,自然也就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
可还是在那道稚嫩天真的嗓音准确报出曲名的那一刻心惊了瞬。
栗栀心慌意乱,急忙开口轻软地对顾景琛说:“学长,我去趟卫生间。”
顾景琛抬眼看向她,眸色沉邃而平静,他低声“嗯”了下。
栗栀立刻转身迈步快速离开。
栗栀还是忍不住多想了。
她在去卫生间的这个过程中,满脑子都是顾景琛是不是在对她当年一声不吭就出国耿耿于怀,所以才故意选这首曲子,旁敲侧击地问。
可是……她并不敢确定。
她还是更倾向于,他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都过去了这么久,他们现在是上下级关系,非要掰扯,也只剩下了仅有的老同学情谊。
他没理由会这么关心她的过往。
栗栀的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烦闷和低落。
她慢吞吞地在洗手台前洗干净手,然后烘干,走出卫生间。
他的外套她刚刚在上厕所时就拿了下来,这会儿规整地搭在她的手臂上,打算还给他。
栗栀重新进了酒会的会场,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刚才那个小女孩儿。
她穿着漂亮的白纱裙,柔顺的头发上戴着一顶钻石王冠,像极了精致的小公主。
她笑的那么开心,眉眼弯弯的,左右手分别牵着她的爸爸和妈妈。
这个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让栗栀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她。
她也曾经享有过这样的幸福和快乐。
但,很遥远了。
遥远到如果不是她亲眼见到另一个女孩儿现在正经历着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幸福美满,她都无法从这二十几年的众多记忆中把这样的美好片段扒拉出来。
小姑娘扭脸看到了栗栀。
她冲她扬起一抹灿烂又阳光的笑。
栗栀似乎见到了5岁的自己在对即将25岁的自己笑容明朗。
她的眼眶泛热,鼻头发酸,却还是尽力冲她也笑了笑。
小女孩松开爸爸妈妈的手,朝栗栀蹦跳着跑过来。
她停在栗栀面前,像是变魔法似的,伸出手摊平掌心,小小的手心里放着一块大白兔奶糖。
小姑娘笑容单纯干净,童稚的嗓音很清脆,对栗栀奶软奶软地说:“姐姐,吃糖。”
栗栀几乎要掉下泪。
她没有接这颗糖,只是话语轻软回小女孩儿:“你留着吃。”
小姑娘摇摇头,非要把糖塞进她的手里。
栗栀最终只能收下。
她捏着这块糖,问小女孩儿:“为什么非要给我糖吃?”
小女孩儿笑了。
这题她会!!!
然后就乖巧地回答说:“因为,姐姐特别。”
栗栀没有明白小姑娘的意思,但心情似乎好了些,笑着说:“谢谢你,还有你的糖。”
小姑娘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栗栀手里捏着糖,回到了顾景琛身边。
他正和凌谦还有封白说着话,见她回来了,便对另外两个人说:“不呆了,走了。”
说完径自和他们碰了下酒杯,仰头饮尽杯中的酒水,把空杯放到桌上,转身要离开。
封白急忙问:“明晚约吗?你都好久没跟我们聚了。”
顾景琛回:“再说。”
这句话说出来,封白就知道几乎不可能了。
等顾景琛和栗栀走出一段距离后,凌谦说封白:“你约他不看时间的啊?”
封白说:“那我干脆预约时间吧。”
凌谦无语,过了片刻,才提醒封白:“明天,11月的第一天,是栗栀的生日。他能跟你约就怪了。”
顾景琛和栗栀从会场出来后,正在电梯前等电梯上来,栗栀就把手中的外套递给他,“学长。”
顾景琛瞥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很淡:“穿上。”
栗栀愣了下,没说什么,乖乖地展开衣服,做好了要给他穿外套的准备。
顾景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很无语地提醒:“你穿。”
栗栀怔忡住,保持着要给他穿外套的动作定在了原地。
电梯到了,门缓缓打开。
他在踏进电梯的同时丢给她一句:“省的再着凉发烧,耽误工作。”
然后转过身,手放在感应区的门边,没好气道:“还愣着不进来。”
栗栀这才回过神,连忙钻进了电梯。
她停在他的身侧,慢吞吞地穿上了他的外套。
毕竟要十一月份了,天气干燥又寒冷,而她只穿了件礼裙,在屋内没什么感觉,出来后冷气直接就从四面八方入侵进皮肤。
栗栀还以为顾景琛会让她开车送他回去的,毕竟他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没想到两个人出去后,开了车杨枫已经在等他们了。
栗栀随着顾景琛上了车。
终于要回家休息了。栗栀剥开糖含进嘴里,心想道。
只不过这样一来,因为穿礼裙而换下来收进袋子里的衣服和鞋子就没办法从他开来的车里拿回家了。
——
栗栀去卫生间的时候。
顾景琛从兜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来,给了小女孩,告诉她:“一颗你自己留着,一颗给刚才站在这儿的那个姐姐。”
小女孩儿脑子里住着十万个为什么,问:“为什么要让我给姐姐呀?”
为什么哥哥自己不给呢?
顾景琛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半真半假地说:“哥哥和姐姐吵架了。”
小姑娘又好奇地歪着脑袋问他:“所以哥哥是想哄姐姐吗?”
顾景琛有点憋屈地“嗯”了下,而后唇边浮出一抹很淡的笑,说:“想哄她。”
小女孩儿好像理解了,点点头。
然后思维跳跃的小脑袋瓜微微一转,换了个话题继续追问:“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姐姐呀?”
“这里有好多姐姐呢,不跟哥哥吵架的也有呀!”
顾景琛无奈轻笑。
因为——
“她对哥哥来说,是最特别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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