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儿叹了口气,说道:“老二也不知道在哪里……日后牌桌子上少了他一个人,还真有些不习惯。”范府后圆之中,这一两年里时常会开麻将席,席上四人分别是范若若范思辙姐妹俩,另两位就是林婉儿和叶灵儿这一对闺中蜜友。
“还不是你和若若给范思辙、婉儿送钱。”范闲笑着说道:“这牌局散了,你也可以少输点,乐还来不及。”
正说着,秦恒远远走了过来,还未近身已是嚷道:“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呢?”看他这声音洪亮的,只怕是刻意想让场间众人听的清楚,范闲苦笑道:“在说关于麻将牌的事情。”
秦恒来了兴致,一拍范闲的肩头,说道:“这个我拿手。”他看了一眼四周,微微皱眉道:“赏菊会……本是陛下让这些大族子弟们亲近的机会,你身边却这么冷清?”以范闲如今薰天地权势,就算那些人自卑于身份,也总要来巴结几句才对,断不至于弄的如此冷清。
范闲脸上一片安静。应道:“今日才知道这菊只能远观,不能近玩……我的性情你也清楚,本就不耐和这些人说什么……至于结交亲近。”他笑了起来:“实在是没有这个兴趣。”
所谓赏菊会,在他看来。不过是类似于前世如酒会一般地交际场所,又有些像茶话会,借此来显示一下彼此与皇室之间的亲疏关系,确立一下地位。只是对于范闲来说,他根本不屑于靠皇权的威严来宣示自己的存在,所以觉得实在很是无趣。
秦恒年已三十,家中早有妻室,只是秦家之人必定要每三年来看一次黄花,他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已经厌了。听范闲这般说着,忍不住点了点头。
今日二皇子与靖王世子并没有被特?开解出府,依然被软禁着。所以并没有来到悬空庙。
“师傅,这里景致不错,做首诗吧。”叶灵儿眨着那一双清亮无比地眼眸。
范闲每次看见这姑娘像宝石一样发光的双眼,总觉得要被闪花了,下意识里眯了眯眼睛。应道:“为师早已说过不再做诗。”
叶灵儿称他师傅,还可以看作是小女生玩闹,而且这件趣事也早已经在京都传开。但范闲居然大喇喇地自称为师,就显得有些滑稽了,秦恒与范若若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恒打趣道:“冬范大人在北齐写的那首小令,已然风行天下,难道还想瞒过我们?”
范闲大感头痛,随口抛了首应景,摇头说道:“别往外面传去,我现在最厌憎写诗这种事情了。”
范若若正在低头回味“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两句。忽听着兄长感叹,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被追着屁股,要求写诗,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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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范闲一顿一顿地说着,旋即在三人迷惑不解的眼光中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是如此开心,如此私秘,如此无头无脑。
聚集在悬空庙前正在饮茶吟诗闲话的权贵们,忽听着这阵笑声,有些惊愕地将目光投了过去,便瞧见了崖边那四位青年男子,很快地便认出了这四人的身份,不禁心头微感震动,小范大人声名遍天下,众人皆知,只是他已经将二皇子掀落马来,如今却又和秦叶两家的年轻一辈站在了一起,莫非这又代表着什么?
范闲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只是忽然间鼻子微微抽动,嗅到了一丝火薰地味道,心想难道今天的主餐是火腿?他转过头去,却看见悬空庙的一角,正有一丝极难引人注目地黑烟正在升起。
场间五识敏锐,自然以他为首,却没有别的人发现有什么异样,就连那些在四处看守着的大内侍卫都没有什么反应。
而那些人还在看着悬崖边那四位迎风而立的年轻人,心中不知生出多少感慨,多少羡慕。
……
……
秋风一过,那道黑烟便像是被撩拔了一下,骤然大怒大盛,黑色之中骤现火光,而范闲的身子也已经随着这一阵风急速无比地向着悬空庙前掠了过去。
“秦恒,护着这两个丫头。”
话音落处,他已经来到了庙前,看着那处猛然喷出地火头,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高温,一挥掌劈开一个向自己胡乱出刀的大内侍卫,骂道:“眼睛瞎了?”
火势冲了起来,由于悬空庙是木制结构,所以火势起地极快,那些参加赏菊会的年轻权贵们惊呼着四处躲避,一时间乱的不可开交。虽说是秋高物燥,但这场火来的太过诡异,而禁军统领宫典此时正在最高的那层楼上,所以下方的侍卫们不免有些慌乱。
范闲对那些侍卫和太监们喝斥道:“备的沙石在哪里?”
他一发话,这些人才稍微清醒了些许,知道范闲的身份,便开始听从他的指挥,有条不紊地一步一步进行,首先去请出了庙宇中一楼地那些老年大臣,然后急派侍卫上楼护驾,传递消息,同时分出了十几个高手,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四周布防。
反应很快,动作很干净利落,虽然那些权贵们惶恐不安,但侍卫与太监们还是鼓起勇气在灭火,不多时,便将楼下的火苗压制住了,包括范尚书在内的那些老大人趁机从一楼里退了出来,只是悬空庙的楼梯很窄,报信的人很慢,顶楼的人一时还撤不下来。
看见父亲无恙,范闲略觉心安,但依然心有余悸,没想到自己先前的幻想竟然变成了现实,如果这火真的蔓延开来,正在顶楼赏景的皇帝……只怕真要死了。
肯定是有人纵火,不知道对方怎么可能隐藏身份,进入看防如此森严的庙前,只是这放火的手段太差,竟是让自己发现了。
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范闲在一片杂乱的庙前,强行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分析着这件事情,却始终没个头绪,但想到婉儿这时候还在顶楼,他的心情微乱,很难平静下来,心中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只是他此时也不敢贸然登楼,怕被有心人利用。
“范闲,上去护驾!”范尚书走到他的身前,冷冷说道。
“是。”范闲早有此心,此时来不及研究父亲眼中那一丝颇堪捉摸的神情,领着两个武艺高强的侍卫,向悬空庙顶楼行去,只是他不肯走楼梯,而是双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便化作了一道黑影,踏着悬空庙那些狭窄无比的飞檐,像个灵活无比地鬼魅一般,往楼顶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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