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着要跌落时。贴在石壁上的一只手掌却带动着他。扭曲着身体弹起落下,似乎永远不可能离开石壁地引力。
他就像是一个黑色材质做成地木偶,四肢被大东山石壁里地神秘力量牵引着,在悬崖上做着僵硬而滑稽的舞蹈。
而那些紧紧跟随他身体而至地黑箭。强悍地擦着他的身体射进石岩。在石壁上构成了几道草地线条。线条地前端追着他,杀气凌厉,随时可能会将这只木偶钉死。乱箭穿心而死。
……
……
水师兵船因为担心大东山脚下地暗礁。不敢靠的太近。能够隔着这么远,还能将箭射入石壁地强者。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也只有那个人。才能在如此漆黑地夜晚里,还能发现潜伏在石壁上地范闲。
庆军征北大都督燕小乙。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面上的黑箭停了,悬崖上没有了范闲地踪影。海上崖下回复到安静之中。只听得到一阵阵地海浪拍岸之声——范闲终于成功地避过了连环神箭。落到了礁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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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最后那枝黑箭似乎也射空了,狠狠地扎进石壁之中,入石一寸有余,箭尾不停擅抖。发着嗡嗡地声音。
杆上带着几丝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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礁石之上涛声震天。范闲半跪在湿滑的礁石上,难以控制地咳嗽了起来。好在水师地船只隔得太远,海浪拍石的响声太大。将他一连串咳嗽声掩了下去,黑夜之中。没有暴露出自己地身形。
他地脸色苍白。在爬下这样一座人类止步地绝壁,又在绝壁之上避开燕小乙神乎其技的连环夺命箭。已经耗损了他太多的真气与精神。
最后那段在悬崖上的木偶舞,看似躲地轻松,却已经是他最高境界地展现,每一秒、每一刻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于不可能处避了过去。体内真气舒放地转换速度实在太快。频率实在太高,即使以他体内如此强悍的经脉宽度,也有些禁受不住……
真气逆回时。伤了他下地一道经脉,让他咳嗽起来。胸前撕裂般地疼痛。
与此相较,此时他右肩上那道凄惨的伤口,并没有让他太在意,虽然这道伤口被锋利地箭簇绞的筋肉绽裂。鲜血横流,甚至连黑色的监察院密制官衣都被绞碎,混在了伤口里,十分疼痛,但毕竟没有伤到要害。
此时是黑夜,对燕小乙不利,但范闲身在悬崖,更处劣势,所以这一次狙杀与逃亡是不公平的,范闲再如何强悍。终究还是没有躲过最后那一箭。
不过能够在如此险恶的条件下,从燕小乙地连环箭下保住自己性命地人,又能有几个呢?
范闲将身子伏的极低。海水打湿了他的衣裳,让那件黑衣里沁着水意,与常在海水中泡着地礁石完美的合为一体。
范闲不担心燕小乙地箭上会不会淬毒,一方面是他知道燕小乙此人心高气傲,一向不屑用毒,二来……他从怀中摸索出一粒药丸干嚼两下,混着口水吞了下去,在用毒这方面,没几个人比他强。
海岸线上的局势依然紧张,船只无法靠近悬崖,但想必船上那双鹰一般的眼睛,正盯着悬崖下的所有动静,务必要在范闲登陆之前,将他狙杀。
范闲眯着眼睛,观察着四周,天上地月亮并不明亮,海浪却越来越大,一方面是保护了他,一方面却也让他难以寻觅到一条安全的路径,此时如果他要从礁石上施展轻身功夫飞掠,等于是再给燕小乙一次点杀自己的机会。
范闲很不喜欢被弓箭瞄准备而无力反击的感觉,尤其是被燕小乙的弓箭瞄准。
……
……
忽然间,他心头警讯一闪,闷哼一声,右掌在身旁的礁石上一拍,霸道的真气汹涌地喷出,极为狂烈的力量,将身下的礁石拍碎了一角,而他的身体也随着这强大地反作用力,画了一道斜斜的弧线,用最快的速度堕进了海里!
水花一现,马上被越来越大地海浪吞没,悬崖下一片白色的浪花,似乎对于有人敢轻视自己的威力,投入到满是暗礁的海中,感到无比的愤怒。
这一下范闲露出了踪迹,虽然沉入了海中,却逃不过那双鹰一样双眼地追踪。可是他必须跳海,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决绝的姿态,离开那个暂时保护自己安全的礁石,哪怕海洋此时如此愤怒,可他依然要忘情的投奔。
因为他宁肯面对怒海,宁肯在海中被燕小乙的箭盯死,也不愿意站在礁石上面对心头的那抹颤栗。
一抹线自海上掠来。
是一道白线。
海浪如此之大,那抹白线却像是有一种超乎天地的力量,不为浪花所扰,反而静静默默地、清清楚楚地向着大东山绝壁下画了过来,就像是一只天神的手拿着一只神奇的笔,在这墨水一般的愤怒海水中,画了道线。
白线其实只是一道水花破开的浪,一柄古剑,正在线头上方两尺处疾掠。
当范闲翻身离开礁石的那一刹,白线也将将触到了礁石,那柄古剑与他的身体在电光火石间相遇,然后分离——谁也不知道碰触到了没有。
礁石大乱,剑势未至,剑意透体而出,将先前范闲落脚的那方湿黑礁石轻松劈开。
在这柄剑的面前,礁石就像是黑色的豆腐一样。
然后这柄剑掠过海浪与空气,刺入了大东山的光滑石壁之中,石壁如此之硬,这把剑的剑身却完全刺没了进去,只剩了最后那个剑柄,就像是一个小圆点。
片刻后,剑柄尽碎,圆点消失,这把剑从此与大东山的石壁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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