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拧月一直都知道财帛动人心,不过上一次家中被抢,是因为这家中没有足够让人敬畏和忌惮的人。如今么,家中有大哥,她就觉得,即便真有人头脑一热过来偷盗,但这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绝对还是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敢在威武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不法之事。
而家中的氛围也是松散的,这就愈发证实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但是谁又能想到,不过一觉醒来,一切都变样了。
桑拧月小心翼翼问大嫂,“真进来贼人了?还把家里的东西偷了?”
常敏君一言难尽说,“还没有……不过有风声传来,你大哥是提早做防范。”
“有风声?什么风声?是有江洋大盗要对桑家下手的风声么?这消息是谁传来的,准确么?”
常敏君不看小姑子,因为她心虚。她也不好准确回应小姑子的询问,因为不定什么时候沈廷钧就登门了,到时候相公这么大张旗鼓的究竟是为什么,依照小姑的聪明,小姑不会想不到。
常敏君就含糊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还是等回头你大哥得空了,问问你大哥吧。”
桑拧月满眼遗憾,“那就等大哥回来问大哥吧。”
话及此免不得问起大哥的去向,常敏君说起这个就道,“你大哥啊,应邀去赴宴了。”
“应邀?谁邀请大哥的?”
“是你大哥之前的一些友人。”
桑拧月闻言懒懒的应了一声“哦”。
大哥朋友满晋城,但桑家树倒猢狲散,尤其是大哥还失踪了,大哥的那些朋友许多自那以后就再没露过面。如今这是怎么了,是看谢庭芳和杜志毅与大哥重新交好,且住到了桑家,而大哥位高权重有投资价值,所以他们又想攀上来么?
桑拧月百无聊赖道,“见不见的,以后各自有各自的日子过,且大哥不日后就要回闵州了,感觉也没这个必要了。”
常敏君也是这个意思,但话不能说这么绝对。毕竟有些友人,许是在桑家落难时没露面,但许是他们有苦衷,许是他们有在暗处帮衬过什么。总归,她相信谢庭芳和杜志毅不是没分寸的人,既然是他们俩代为开的口,让相公出去见见人,那想来这些人还是有见一见的必要的。
提起这些人,就不得不不提一些桑家的那些远亲。
桑家还是有些血脉亲缘关系在的,不过都出了五服,关系已经很远了。且鉴于他们在桑家落难后的作为,实在让人心寒。所以,不管是桑拂月还是桑拧月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以后再不往来。
但桑家如今的日子实在让人眼热,而许是考虑到依照桑拂月如今的地位,之后是肯定要回闵州去的。而桑拧月一个守寡的姑奶奶,主持家中的事务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小少爷更是个读书人,处理这些庶务实在耽误上进。那之后桑家着诺大的一摊子让谁操持?这没个自家人看着帮衬着,这谁能放心啊?
这一桩桩一件件,许是给了那些人一个更好的、体面的登门的借口。这些时日那边不断的有人托关系过来说和,还将这些利弊一一摆出来,那意思分明就是:之前家里做的不厚道,但那都是老一辈人的锅。如今咱们好兄弟能重逢,那时老天爷给的恩赐。想想咱们的过往多么亲密无间,如今再重逢俱已人都中间,说起来也是唏嘘。巴拉巴拉巴拉,不过好兄弟终究是好兄弟,我的人品你知道,你若放心,之后离开晋州时大可将家中的庶务交予我代为处理等等等……
就真的很厚颜无耻,看过后真能把人气笑了。
常敏君每天就是看这些东西逗闷子的,不过那些人说的有些事儿,感觉确实还是有处理的必要的。
常敏君就先和桑拧月沟通,“是不是要把族谱单划出来?”
“族谱?”桑拧月没反应过来嫂嫂是什么意思。
常敏君却道:“你大哥中午时时说,后天是个良辰吉日,想开祠堂,将我与你三个侄儿的名字写进族谱里。”
桑拧月闻言一喜,“就按大哥说的办。”
“不过我想着,如今咱们和那边还是一个族谱。可双方关系既然闹僵了,你和你大哥也没打算之后再与他们往来,那不是就将族谱划开。咱们另开了族谱,将家里的祖宗们请上来。”
桑拧月闻言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大嫂这个主意好,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只有你赞成也没用,还得你大哥和清儿都赞成才行。”
“嫂嫂放心,大哥对那些族亲的态度您也看见了,那十足的不耐烦的很。至于清儿,清儿对那边更是没什么情谊可言。这样吧,这件事情嫂嫂别说,等大哥回来,我给他提提此事。”
常敏君就笑道:“知道你是为我好,嫂嫂领你的情,那就你来说吧。”也让那些人看看拧拧的话在这个家分量到底有多重。她是家中的姑奶奶,是可以当家的那种,可别真把拧拧当成个守寡投奔娘家的小媳妇,觉得拧拧如今不中用了,丢开是好。
哼!拧拧为桑家立下汗马功劳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在哪儿说风凉话呢。
姑嫂俩又说了些其他,桑拧月便要回去了。临走前常敏君拉着桑拧月的手欲言又止,最后忍了又忍,她到底是没把有些事情说出口。只是叮嘱拧拧,“你好好养胎,其余事情自有我和你大哥给你做主,万万不会让人将你欺负了去。”
桑拧月有些不好意思,她没品出大嫂话中的深意,只以为是那些族亲看不上她,嫂嫂为她鸣不平。闻言她就说,“我都知道的嫂嫂,您的意思我懂。嫂嫂您回去吧,我去看看清儿去。”
清儿奔波劳碌,如今人海睡着没起身。桑拧月感觉到身体疲乏,便不再在外边多留,任由奶娘和素锦搀扶着她,缓缓回了自己的院子。
只是不知是家里添了些外人,还是有些别的什么缘故,桑拧月走在路上总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
她停下来四处看一看,结果就见丫鬟婆子们各司其职,都忙忙碌碌的在做着什么。
远处浓密的树荫里,从缝隙中射过一道道金光,晃的人眼睛疼。
桑拧月没发现什么异样的地方,便又迈步往屋里走。一边走,她一边喝奶娘说,“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奶娘面上不漏声色,心中却一声声苦叹。
您心神不宁就对了,因为沈候到了晋州,来和您抢孩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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