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拧月想起二夫人,就说:“不如我过几天请她上门,专门问她打听打听这件事?”
“也好。二夫人在京城住的时间久,该知道的都知道,咱们既拿不定主意,那就找个能帮忙拿主意的人想想办法。”
姑嫂两个说定了此事,这时候天色也晚了,清儿再不回书院,书院的山门就要落钥了。
可清儿心里惦记着王徐氏的事儿,其实心里并不想今天就回书院。但现实情况却是,若是他今天请假,免不得就要落个“自大、骄矜、张狂”的名声,这对他的以后并不利。
考虑到种种,又有桑拧月和常敏君催促着,最后清儿也只能提前在府里用了晚膳,然后带着竹枝竹沥两人,出京城去书院了。
稍晚些,桑拂月终于回来了。
他还不是自己回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沈廷钧。
两人的面色都称不上好看,尤其是沈廷钧。面目森寒,眸光的冷厉几乎能杀人。桑拧月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胆怯不敢上前。
反倒是沈廷钧,许是意识到,他自己的模样吓着她了,便很快收敛起外泄的情绪。
他走近桑拧月,牵住她的手,轻声说了句“对不住。”
桑拧月闻言看向他,“这话从何说起?”
沈廷钧没回答,只默不作声的揉搓她娇软的双手。他的动作温柔又怜悯,竟是让桑拧月委屈起来。
她想着,沈廷钧肯定是知晓王徐氏闹出来的事情了。
这其实挺难堪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王徐氏是她前婆婆的事情这改变不了。既有前婆婆,就有前夫。沈廷钧如此心高气傲的男人,心里真的不会介怀么?
再有,因为王徐氏这一闹,她跟着脸面丢尽。可她如今不止是桑拂月的嫡亲妹妹桑拧月,她还是沈廷钧的长子的亲娘。她名声有瑕,他脸面上又岂会有光?
该是她对不住他才对,可他反过来对她说对不住,还对她如此怜惜。
桑拧月一颗心突然软的厉害,她眼眶发红,泪珠想往外涌。她努力忍着,可还是有眼泪不听话的跑到了眼眶里。
桑拧月便吸吸鼻子,垂首说:“是我对不住你才对,这事儿你就别管了,让大哥去处理就好。”
沈廷钧拉着她往花厅走,一边道:“若我不知情也罢了,既已知情,如何能对你的事情放任不管?”
他从成林哪里得知了此事,人都快气疯了。
因为太过介怀王梓文这个人,连带着他对整个王家都很介意。他的态度摆出来,身边的人自然不敢多说王家一句话。可他当真不知道,她在王家曾那般艰难。
他以为的苦日子,只是婆婆不喜、相公冷待,婆婆听说她要远离,受了刺激要将她活埋……可实际上,现状远比这些更不堪。
她在王家最后那段日子,要挨饿受冷,要常年跪灵。她甚至连一点隐私都没有,一整年都被人盯得死死的。
即便是在王梓文还活着时,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婆婆会让人听他们的房事,稍有过界便让人敲窗户提醒……那种难堪,他只是想想,便恨不能当场掐死王家所有的人。
沈廷钧的心绪实在复杂的厉害,他委实忍不住了,便一把将桑拧月扣在了怀里。
他哑着嗓子说:“若我能早几年认识你该多好,若是能早几年……”
若是能早几年认识,他会娶她进侯府,让她再不受丁点屈辱。
可如今说这些都太晚了,太晚太晚了。
桑拧月本还强忍着泪水,想让自己不那么脆弱。可他这句话一出口,她就再也忍不住,泪水从眼眶里夺眶而出。她揪住他胸前的衣襟,依靠在他肩膀上,默默的啜泣着。可泪水却倾泻而下,直接打湿了他的衣襟。
这一晚沈廷钧自然留宿在桑宅中。
等桑拧月和鹤儿睡着,他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这边院子中有所动静,隔壁院子里自然听得一清二楚,桑拂月很快打了个招呼让他出去,两人便一道走到了前院中。
桑拂月派人出去寻王徐氏时,王徐氏早就被人藏了起来。他在京城的时日到底短暂,想要寻人也无处可去。
也就是这时候,沈廷钧的人过来给他传话,说是王徐氏已被抓住了,并直接带他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
在小院中,一身褴褛,宛若乞丐的王徐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她又破口大骂,整个人就跟个疯子似的。
王徐氏确实有些精神不正常,毕竟王家这一年多来一直走着下坡路。她也受尽了磋磨。反观之前被她厌弃的儿媳妇桑拧月,反倒翻身成了官家千金。
这种反差,一般人尚且承受不住,王徐氏这个心性狭小的,更是不能忍。
就在这种情况下,更让她不能忍的流言又传了出来,竟是那桑拧月给沈候生了个儿子。
她竟然生了个儿子!
王徐氏骂了桑拧月四年,嘲讽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可儿子去逝不过两年的时间,桑拧月竟是连儿子都有了。
那不能生的到底是谁?是她儿子么?王徐氏坚决不相信这点。
她更不会把夫妻俩不能生育的原因,归咎到自己头上。她只恼恨桑拧月下.贱。恨她虽然出身书香门第,却如同青楼女子一般,连名声都不要了。为了能攀高枝,能上位,她攀上了沈候,没名没分把儿子都生了。
如此无耻下作的女子,她不将她的事情闹得京城皆知,她愧为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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