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口丫鬟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就后悔的忙捂住嘴。
但桑母素来是个脾性柔善的人,听到丫鬟说,府里下人都去看热闹了,也没正经生气。她倒是也起了好奇心,就对这丫鬟说:“走,在哪儿切磋呢,领我也过去看看。”
丫鬟欢快的应了一声,随即带着老爷和夫人往前边走。
沈廷钧和桑拂月切磋的地方,距离前院花厅不远。
那边有很大一片空地,原本是种了许多花草在其中的。但随着桑拂月越拉越大——他这个活泼好动、辣手摧花的性子,那些花草自然长不住。加上那时候还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对这唯一的孙儿宠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桑拂月要糟蹋花草就让他糟蹋了,他要把这边弄成小校场习武健身,也给他建成了。
虽然随着桑拂月年龄见涨,这小校场已经不大够他使唤。但等闲来这里练会儿拳脚,活动活动身体,那也是够用的。
今天也是巧了,桑拂月例行来练习身手,结果就看见沈廷钧从客院出来。
桑拂月想到什么,当即就邀沈廷钧切磋一二。沈廷钧看他满眼挑衅,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说实话,若是十多年后的桑拂月,凭借他历经多年生死所磨炼出的武艺和技巧,是可以和沈廷钧打个平手的。但如今么,只凭着从武馆偷学来和自己琢磨来的身法手段,桑拂月要在沈廷钧手下撑过一炷香时间,那都是沈廷钧放了许多水的缘故。
桑拂月自然是被沈廷钧压着打的。
但他心气高,不服气,被打趴了就重新爬起来喊一声“再来!”
再一次被打趴,再一次爬起来,周而复始,直至桑父和桑母过来,桑拂月再一次被打倒。
桑母看见儿子狼狈的趴在地上,整个人气喘如牛,心疼的不得了。
她想出声喊两声“歇一歇再继续练”,可桑父已经先一步扯住了她的衣角。
桑母还气着桑父的不着调,就狠狠的翻他一个白眼,“你做什么?”
桑父就讨好的和夫人道:“让沈大人教大郎个乖也挺好。这小子素来没个正兴,整天嚷着读书不是他想要的,就想要投笔从戎。可他自己是那块料么?以前下人哄着他骗着他,他还真以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了。这下可好,和沈大人交交手,他该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了。夫人你就别管了,大郎年纪不小了,合该让他头脑清醒清醒,琢磨琢磨之后要走的路了。”
桑母觉得桑父说的很有道理,但她又不太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然感觉自己低了一头似的。
她就侧过头轻哼一声,“就你歪理多。”
话是如此说,但桑母也没再上前喊儿子和沈大人住手了。
她又在旁边旁观了片刻,也就是这会儿工夫,连桑拧月都闻讯赶过来了。
小丫头看见哥哥被人打成死狗样儿,心疼的泪眼汪汪。她用手捂住双眼,可又忍不住想继续看,便又将手指裂开大大的缝隙,透过缝隙往外看沈廷钧的英勇风姿,以及大哥的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最后,还是沈廷钧注意到桑拧月面上心疼的神色,率先一步住了手。
他将一柄长枪隔空插进武器架中,朗声说了一句,“今日到此为止,若你有意愿,我们来日再战。”
桑拂月本已经是强弩之末,听到沈廷钧这句话,他正爬起来的动作一顿,真想直接趴在地上缓一缓。
但是,不可以。
被人压着打已经够狼狈了。若是还直接爬伏了,绘图他还有什么脸面见着家里的老老小小?
桑拂月硬忍着浑身的酸痛,利落的从地上站起身。
他面色很凝重,但也有浓浓的跃跃欲试。显然,输给沈廷钧固然让他觉得丢脸,但沈廷钧一边“教训”他,却也在暗暗的指点他。他从中学到不少,自认为若是再有下次,他应该能在沈廷钧手中撑更长时间。
两人一通“晨练”下来,俱都满身大汗。
桑母是个体贴又周到的妇人,之前就让下人准备好了热水。如今他们总算住了手,桑母赶紧让他们回房沐浴换衣去。
而等两人重新洗漱过,回到花厅准备用膳,早膳早就重新热过一遍了。
沈廷钧今天还要去衙门,用过早膳便要走。也因为和桑拂月较量耽搁了他太长时间,今天的行程就有些仓促,他用膳的速度就快了几分。
然而,即便再快,沈廷钧也敏感的注意到,桑母面上的不适。
而这画面,不仅是沈廷钧注意到了,其余几个桑家人也注意到了。
桑父如临大敌,还以为是他把桑母气坏了。桑拧月和桑拂月则忧心的问桑母,是不是今天的早膳不合胃口,还是她的身体有什么不适?
桑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嗅到今天的饭菜香味儿,她总也觉得胃里堵得慌。
尤其是她手中的蟹黄汤包,不知是厨娘没仔细处理还是怎么,一股子腥味儿,她都快被熏吐了。
桑母想安慰他们,说自己没事儿,可转身,她就忍不住站起身跑到一边去,俯身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桑家几人俱都被吓的坐不住了,焦急的围着桑母转圈圈,一会儿又想起请大夫来。
而沈廷钧,他看着这画面,却不由默默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心中掠过恍然。
如今是八月中旬,岳母应该已经怀孕一个多月。
这是第三胎,应该是清儿那小子投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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