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孤却比他还希望他能成功。
甚至孤都已经留下了诏书......”
赢则的话语截然而至,转而长舒一口气。
一边的赵焕已经跪伏在地上,面部着地,不敢声言。
“罢了,也是孤太过急切了,分明早就看的仔细,却终究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那姓白的老家伙子孙都如此杰出,孤岂能逊于他?!”
赢则缓缓起身,伸手虚握,似是握着什么不可名状之物,旋即缓缓收拢。
“秦国一统天下的场景,孤是看不见了。
但是,孤会让我赢氏子孙看见!
赵焕,你,是时候为孤准备殉礼事宜了。”
赵焕颤声应答:
“是!”
他不曾抬头,也不敢抬头。
那磅礴倾泻的深紫色气运,缭绕在赢则的身侧。
气运若龙,其中隐现人脸,俱头戴冠冕,气势威严肃穆。
良久,异象渐散,赢则靠坐在椅子上,轻轻挥了挥手,赵焕才缓缓起身。
赢则闭目吩咐道:
“政儿虽然和那个小丫头虽然都被掳走了,但是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陈鸿那个老家伙,倒真是煞费苦心。
你将孤事先放在内库中的鲁国印玺交给他,其他的不用多说,政儿自然会安全回返。
至于那个李斯.....”
赢则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看的倒是挺透彻,但是比他那个老师还是差的太远了。
不过,还是可堪一用,就是性子还需磨砺一番。
你把他扔到王子渊身边即可,王子渊知道该怎么做。
王子渊如今死志已生,他需要这样一个人来为他背负一些东西。”
想到这里,赢则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孤倒是希望这位御使大人,不要在这段时间做出什么错事才好啊。”
赵焕有些犹豫道:
“那李斯在嬴政殿下被掳走的时候,只是坐在一侧的偏殿看书,并未有任何举措。
这样,王上也要培养他吗?”
赢则挑了挑眉:
“你觉得,他是没有发现身边的异常,还是发现了却不敢呢?”
赵焕低声道:
“老奴以为,那李斯既然是荀卿之徒,手段还是有的,应该不至于发现不了。
所以,应该是不敢?”
赢则轻轻摇了摇头:
“你可不要太小看荀况了啊,能被他收做入室弟子的,当真有那么不堪?
李斯不是不敢,而是看的更深。
荀况的帝王之术,怕是已经被这李斯学去了十之七八。
他故意不作为,就是想告诉孤,他知道孤的意思,看出了孤的安排。
他想以此来敲开他的登山之阶。
不过,他当真以为无为即是有为不成?”
赢则的眼中露出一丝冷光:
“孤需要的,是一条护主的狗,而不是一条可能噬主的蛇!”
赵焕默然,虽然他是武夫,但是跟着赢则这么久,也多少知道一点东西。
若是按照赢则以前的脾性,他会亲自出手打烂这条蛇的七寸,而不是丢给王子渊,让他把蛇变成狗。
赢则这么做,只怕也是想为未来的秦王,留下可用之人。
赢则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
皎洁如水的月色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距离武安君府邸不远处的巷道之中。
看着那些守卫于武安君府邸各处的人影,微微皱眉。
白止原本是想直接暗中回府的,但是白天那段时间,武安君府上都是朝堂诸多大臣前来送礼问询,只得等到晚上。
而这些一直守卫在武安君府的人,身上都盘旋着雄浑的气血与煞气,显然是沙场老卒。
白止也能看出来,几乎都是那些陷阵军卒,前来守卫白家。
但是除了这些陷阵军卒,还有好几位道修隐匿于此地。
武安君府的四周都有隐秘的道纹覆盖。
除了秦国供奉府的供奉,应该也有其他势力安插的人。
这秦王,是对天刑楼不放心呢,还是对白家不放心呢?
白止心中暗自思量,身形闪烁间消失不见。
此时的冯盼竹,正坐在床边,看着脸上毫无血色,闭目躺在床上的白仲,脸上露出一抹忧色。
在冯盼竹的旁边,魏英抱着黑剑,靠座在椅子上,瞅了一眼白仲,又瞅了冯盼竹,低声道:
“嫂嫂,要不你先去睡觉吧?
兄长这里我来照看,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还是赶紧休息去吧。”
冯盼竹摇了摇头,将白仲的右手合在掌心,轻声道:
“不用,我还不累。
你兄长这样,我也睡不着......”
魏英咧了咧嘴,面色有些复杂道;
“嫂嫂,你其实不用这么担心的。
哥哥他其实.....”
一阵猛烈而虚弱的咳嗽声响起,白仲虚弱的睁开了双眼,柔声道:
“没事的娘子,你去歇息吧。
为夫真的.....咳咳咳......”
冯盼竹的脸上满是关切,有些哽咽道:
“夫君,你这样就不要逞强了。
你先好好休息,来,先喝点水。
我一会打点热水来给你擦擦身子....”
冯盼竹小心翼翼的把白仲扶起,用汤匙喂了一点水。
白仲靠在床框上,眼中满是感动,轻声道:
“倒是劳烦娘子了....”
冯盼竹轻轻摇头,白仲叹了一口气:
“哎,倒是我这身子,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冯盼竹柔声道:
“没事的,宋医师说了,你肯定能恢复的,你不要急。”
白仲却只是苦笑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为夫,怕是.....”
冯盼竹神色一急,伸手轻掩白仲的嘴唇:
“肯定没事的,你不要说什么胡话!”
白止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
“躺在病榻之上,为夫才想起来,还有许多事情没有陪你做过,未曾带你西看日落群山,东观海潮退涨,北见皑雪漫天....
希望你不要怪为夫......”
冯盼竹的眼中泪光盈盈,紧握白仲的右手:
“妾身怎么可能怪夫君呢,不管什么事,妾身都不会怪夫君分毫。
遇到夫君,是妾身的福气。
那些我们未曾经历的事情,以后妾身会随着夫君一同登览细观....”
“娘子,真的不会怪为夫吗?”
“自然!”
“如果说,为夫还欺瞒了你一些事情呢?”
“妾身也不会怪夫君!”
“其实,为夫在外面欠了不少钱,娘子,不会怪为夫吧?”
“。。。妾身知道,甬弟都和妾身说过了,这不怪夫君,只怪妾身给夫君的零钱少了一点。”
“那,为夫当初几次晚归,其实并不是去晚值,而是随同僚喝了点酒,娘子....”
“妾身也知道,甬弟都和妾身说过了,妾身不怪夫君的。”
“那.......”
魏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白仲越发兴奋的语气,又看了一眼冯盼竹身后那一枚越发明亮的留言玉玦。
看着白仲的眼神,从震惊,到疑惑,到再到如同看将死之人一般。
仰头喝了一口酒。
大兄,这回真的要凉了。
唔,吃席的时候要喝什么酒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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