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给本王生猴子(2 / 2)

和他争相抵抗的时候,一不小心触摸到了他尸化的位置。

指腹上突然奇痒难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会从指腹当中破皮而出一样,我抬手看着自己的指腹。

是尸化!

这玩意居然会传染?

活人尸化是什么样一种感受?

一开始接触到别人的感染部位,皮肤微微有些发痒,然后那种痒的感觉就爆发了。就好像有嫩芽从土壤里破土而出。

而后是一丝腐烂的肌理从充满胶原蛋白的手指头上破出,在这个过程中腐烂干枯的肌理会渗透到骨骼。

没错,这个时候人能清晰的感觉到骨骼的腐朽。

也就是快速体验时光的变化,从年轻有力的骨骼,变成老年期钙化的骨质。骨质变得疏松,才会变得僵硬异常,如同干尸一样。

骨质当中的骨髓也会瞬间蒸发,血管经脉一切都会瞬间坏死。

从刚刚触摸到顾彬湘受感染的位置到现在不过五分钟,已经扩散到了手指甲盖大小。而且对这个尸化的过程,已经有了完整的体会。

看眼下这个情形,是会不断地扩大,出不了一两个小时。

老子就会变成干尸。

我看到手指头上的变化,狠狠踩了一脚顾彬湘的脚背,“这下你特娘的满意了吧?老子要被你害死了,老子特娘还没活够呢,你这个日了狗的混蛋。”

踩了一脚顾彬湘之后,我还不满意,用脚尖狠狠的搓了几下他那双厚重的球鞋。

恩!

爷当然知道不一定踩得疼他,不过马上就要死了,让我解解恨也成啊。这个小王八羔子,自己死还要拉我下水,真是气死我了。

我气得火冒三丈,他却将我的身体打横抱起,“星星,抱住我的脖子,尸化的位置必须立刻泡符水……”

“行啊,你抱。”我看他胆儿挺大的,我都敢抱,有恃无恐的搂住他的脖子。

顾彬湘这傻小子抱了我没跑一两分钟,就累的脸红脖子粗,嘴里喘气喘的就跟一头大笨牛一样,“顾大王……你……你该减肥了……”

“小样儿,还敢逞强,还不放我下来。”我看他搂着我跑,因为负重过大,浑身已经开始颤抖了。

身上汗如雨下,就跟刚从池塘里打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汗。

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拼,也不想耍他玩了,想自己下来走几步路。反正在他怀里一点不舒服,他身上的汗黏了老子一身。

他顿了一下,重新搂进我,“不可以,你现在身子正在尸化,是不可以有任何运动和血液循环的。”

“那你小子也尸化了,你怎么没事?”我心里其实也挺慌的,一点没有底。

说实话,我也挺贪生怕死的。

可是当死亡即将降临的时候,又觉得怪怪的,心里头没有那样的惊恐。只是单纯的不想死,手指头上那种痒痒的感觉,就好像有无数条蚂蚁在咬。

不过那种刺麻的感觉忍忍就过去了,最可怕的感觉,还是感官能够清楚感觉到尸化的面积在扩大。

不用眼睛去看,我都知道它扩大到什么位置了。

顾彬湘无奈,低头看向我,“你是傻瓜吗?我是道士,身上有破煞之气,更有抑制之法。尸化在我身上,不会扩散的那么快。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刚才还一心求死,脑子进水了吧。”我蹙着眉头看着顾彬湘,发现他也是眉头紧锁。

眼中尽是心疼和无奈,他搂着我跑回去,放在了堂内的一张八仙椅上,“为什么要接近我呢?星星,传染了尸化,无药可解的。”

堂内的水晶吊灯暗淡的亮着,供桌上放着酒水和贡品,香火才燃烧了一半。

却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平时随处可见的大老鼠,也没了踪影。

“也……也未必吧,易凌轩是医者,我想他应该有办法。”我坐在冰凉的八仙椅上抬起来尸话的手指头去看,眼下已经尸化到第二个指节了。

以前屯子里有个六指儿,常被人说道。

如果有幸不死,想想看我应该会变成四指儿。

外头又下起了大雪,雪花纷纷而下,看的人直愣神。

我的大衣被顾彬湘扔水里了,眼下只穿着带绒的衬衫,还有秋衣身子禁不住颤抖了几下,“阿嚏!”

顾彬湘忙碌的身影终于停下来了,他将符纸的灰烬倒在装着水酒的杯子里。

强行抓住我的手,硬往符水里摁进去,“坚持十分钟,别拿出来。”

“哦。”我轻轻应一声,嘴上虽然不说。

可是那指尖的那酒水火辣辣的,就好像把手指头塞进辣椒水里头一样,那简直不能忍。不过很奇怪,尸化的位置能感觉到符水的火辣,好像情况也没那么糟。

顾彬湘伸手触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好在体温下降的不快,你刚才说易凌轩能解尸化对不对?”

我犹豫了一下,我也不是很确定啊。

易凌轩是很厉害的医者,至于能不能治疗尸化,那还很难说呢。

“也……也许能吧?”我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把话说的太满了。万一易凌轩救不了,那我和顾彬湘俩人只能是抱团死。

顾彬湘拉着八仙椅挪了位置,坐在我对面,“那就让他赶快回来,他有电话吗?我去给他打一个电话!”

“存手机里了,手机在大衣里。”这一回我没骂他,不过也侧面暗示了他。

你丫臭小子把小爷手机扔水里,害的小爷不能打电话,如果联系不到易凌轩你得负全责。

顾彬湘手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下,说道:“刚好我的铜钱剑也被五通神扔进池塘里了,我现在返回去一下。把两样东西,都从池塘里捞出来。”

他这话普通人听着好似挺正常,可我却知道他的鸟德行。

这小子是在回答我暗示他的那句话,意思是都是五通神把我俩的东西扔下去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行啊,一推四五六了。

我点了头,“那我在这里等你。”

“顾星,不管出任何事,不可以乱动,不离开自己的位置。”他眸光灼痛的看了一眼我刚从符水中拿出来的手指头。

手指头上尸化的面积又大了,只是尸化的速度变慢了。

我看他毛病那么多,那万一一会儿遇到着火,地震之类的破事。

一跑动,血液一循环。

老子就成僵尸了,那死的才难看,心里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尸化的位置砍掉算了,省的麻烦,还要找办法治疗。干脆先拿把刀,做截肢手术吧……”

“星星,你这是饮鸩止渴。”顾彬湘走过来轻轻的把我搂在怀里,低声的说道,“你把手砍了也是没用的,病毒已经侵入的了你的心脉中了。”

他的胸膛有些冷,甚至比易凌轩还要冷。

我清楚这是尸化造成的影响,尸化的人首先改变的是血液的性质,性质会变得阴寒无比。最后才会出现在表象,让人的皮肤骨骼出现变化。

“你到底是从哪儿惹来的尸化?连剁手都阻止不了……”我把他推开,郁闷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头。

他刚才要我杀他,说什么灵魂得到救赎。

特娘的不会吧?

难道尸化了以后灵魂会被困在身体里出不去,然后变成行尸么……

霎时间头皮就跟炸开了一样,我连忙催促到,“你小子怎么还不去拿我的大衣,快去快去,老子也不想死。”

顾彬湘出门之前,先把内堂的门窗都关上,在窗上贴了黄色的符箓。

我看这些符箓,就想到一以前看的僵尸片,觉得怪恐怖,“你整什么玩意啊?”

“这里是易宅的内堂,也是主宅,那些客人不能随意进来的。一会儿我把门用符箓封住,鬼物也不能进来。”顾彬湘把内堂前后左右都封死了,才放心的出去。

我坐在内堂中无所事事,光盯着手指头不断蔓延的尸化的部分,因为尸化的面积在不断扩大。

不盯着它,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放不下。

看着看着眼睛前面就出现重影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好似有人在谈话一样。就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说道:“这下可难办了?他经常忙课题,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他,电话只有顾星才有。”

“可是顾星的手机进水了,存储卡我弄出来了,所有的数据都是存手机里的。”顾彬湘的声音焦急而又无奈。

我一睁眼才知道,自己是歪着脑袋睡的。

脖子又酸又硬,就好像折了一样,我心里还害怕是不是尸化蔓延到了老子的脖子了。但是并不是这样的,脖子动一动,还有一声骨骼扭动的脆响。

抬眼看到的便是一只变成冰雕的小耗子,我赶忙拿那只没有尸化的手抓住耗子,“小豆豆,你死的好惨,你奶奶知道你在我手里变成冰雕。非……非吃了我不可……”

这小东西跳水里去捞我大衣里的筷子,身上沾了水。

外头又下了雪,它变成冰雕很正常。

是刚才我自身尸化了,吓了个屁滚尿流,才会忘了这小东西。把这小东西僵硬的身子心疼的放在怀中捂了一会儿,我自己先打了一个喷嚏,“阿嚏。”

“星儿,你穿的太少了,冻到我孙子怎么办?”我婆婆先上来把自己披在身上的大衣往我的身上披,就穿个长袖高领旗袍立在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看她露了个大白腿,“婆婆你不冷吗?”

可是看她和顾彬湘的脸上,都是一片的愁云惨雾,我婆婆更是轻轻的用手托着我的侧脸,叹息了一声,“你这个儿媳妇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多大点事儿,顾彬湘能行。”我安慰婆婆。

顾彬湘瞳孔一缩,低声道:“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你没有修行根基。如过我出手,你身上的尸毒,在二十个小时之内还是会蔓延到全身。”

晕!

我可不想变成浑身都是干瘪腐烂肌肤的怪物,嘴角一抽,苦笑道:“喂,电冰箱,你不是还有个师父么?”

在我看来顾彬湘的师父,应该在这方面会比顾彬湘厉害很多。顾彬湘能让我活二十个小时,说不定顾彬湘的师父能让我活的久一点。

老子可不想这么轻易的就嗝屁……

顾彬湘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说道:“师父以前还比较靠谱,在很多地方都很有名。不过就最近这几年,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

“喝的醉醺醺的……你师父是不是叫蒋仁义?”婆婆似乎认识顾彬湘的师父,严肃的表情认真的问道。

顾彬湘十分惊讶,“您怎么知道?师父的大名就叫蒋仁义,您是跟他认识吧?”

“以前就认识了,这个蒋仁义多年不见,没想到还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婆婆非常鄙视的说了一句,好像根本就是瞧不上这人。

眉头紧皱了一会儿,她好像又不死心的问我,“星儿,你记不记得易教授的电话?你要是记得,我现在就给他拨过去。”

说起易凌轩的电话号码,我其实会背的。

因为我在寝室里无聊想他的时候,偶尔会盯着他的手机号偷着乐。久而久之,那一长串十一位的数字,也就背下来了。

我把易凌轩的电话跟婆婆说了下,婆婆表情有些意外,“真是怪了,他的号码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记住,你竟然背下来了。”

“也……不是很难记吧?”我挠了挠后脑勺,不明白婆婆的意思。

十一位的电话号码,普通人只要几分钟就能牢记在心吧。可是婆婆居然说,世界上没人能记住。

而且,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难道这个电话号码,有什么妖术在里面,所以一般人背不下来。

我的脑洞正无限大的打开,就听到婆婆在电话里说话,“我找易教授。”

对方的声音很小,我的位置听不见,但是婆婆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道:“我知道,谢谢。”

挂断了电话之后,婆婆是那种一筹莫展的表情。

我虽然没听到内容,但是已经猜的**不离十了,婆婆定是我过去打这个电话一样,没有找到易凌轩本人。

他做手术的时候,需要高度集中精神,是绝对不可以做接电话之类的分神事情。

少顷,婆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星儿,别怕,这个蒋仁义我帮你搞定。这家伙虽然是条醉狗,或者畜生都不如,但是还是有点手段的。”

这话说的有够难听的,这么说顾彬湘的师父。

我看顾彬湘嘴角都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不过他没给他师父辩护,“还要找我师父吗?难道易凌轩联系不上吗?我可以亲自去医院找他的……”

“别去医院,刚才医院的护士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他一个人闭关研究特殊的课题,谁也不能打扰。”婆婆表情凝重,一字一顿的说道,“否则,易教授可能有会有生命危险。”

眸光中锋利的光芒微微一闪,对顾彬湘说:“打电话叫蒋仁义过来,说让他帮忙解决我儿媳妇尸化的问题。”

“可是师父很多年都……不肯接活了,打过去他未必肯过来吧?”顾彬湘充满忧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屏幕,咬咬牙还是把电话拨过去了。

“嘟嘟嘟……”

顾彬湘的手机音量开得有些大声,几声等待音在耳边都清晰的回荡着。

随即,电话里便出现了一个醉汉醉醺醺的声音,“喂,乖徒弟,师父真跟漂亮的小妹妹喝酒。你……没有重要的事,就把电话给挂了。”

顾彬湘着急了,“师父,我有重要的事找您,人命关天!”

“姓蒋的,是我让你徒弟打电话给你的,你现在最好立刻马上过来。”我婆婆抢了顾彬湘的手机,冷冰的说道。

电话那头一阵的沉默,还有很多小姑娘,浅笑劝酒的声音。

但逐渐的狂蜂浪蝶一般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马路上汽车鸣笛的声音,“小妮儿,这么多年了,你……你还好吗?”

“我没工夫跟你瞎bb,明早七点之前,必须来一次易教授家里。”婆婆抓着手机,身姿挺拔就在我对面的八仙椅上坐下了。

她一脸的肃然,好似自己说的话就是不可忤逆的一样。

那蒋仁义看着是个酒色之徒,可是却喊婆婆小妮儿,听到小妮儿让他来的话,更是喜出望外,“小妮儿,你终于想我了,咱们俩……”

“姓蒋的,我儿媳妇遇到了事情,她的一部分肌理尸化了。所以想请你来处理,不过,白先生也要来,所以你爱来不来。”婆婆在电话里忽然就说了一个我都没听过的什么白先生,我愣愣的看着婆婆。

脑子里还十分忠厚老实的想着,婆婆没请什么白先生啊。顾彬湘的师父要知道我们请了别人对付尸化,也许就不来了,婆婆这样不是想玩死我吧?

就听电话那头突然就传来了气恼愤怒的声音,“什么?你还请了白光耀那个老傻逼。他就是个水货,会害了你儿媳妇的。你还敢请他来,你不怕他害死你儿媳妇吗?”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是要和小姑娘喝酒吗?”婆婆冷飕飕的说完了,便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婆婆的手机就是一直处于响个不停的状态,每次婆婆都是看了两眼,便关了静音不去搭理。

但是,也不手机关机。

就这么吊着,电话那头的蒋仁义。

手机上大概多了二十多个来电未接,婆婆才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星儿,你快睡吧,姓蒋的明天就会来帮你看。”

“不联系白先生吗?”我小声问她。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扬,“请什么白先生,这俩人水火不容。要是凑到了一起,还不得打架,你还想不想治好身上的尸化了。”

想!

当然想!

我点头如捣蒜,怀中的冰雕老鼠突然动了动,发出吱吱的声音。

低头一看,眼中立刻露出了欣喜!

小豆豆这只死耗子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变成了冰雕以后,居然没有挂掉。我紧搂住它的身子,高兴道:“就知道你死不了……!”

“吱吱……”小耗子苏醒过来以后,依旧很活泼亲昵的跳上我的肩上。

用脑袋蹭我的脖子,弄得我的身上痒痒的舒服。

接着那个临时演员管家便进来了,将我和顾彬湘分别领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我这人心大,虽然想起尸化就心突突的跳,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只是翌日的时候,才觉得浑身没有气力,好似鬼压床一样在床上起不了身。

“别紧张,有贫道给你诊脉。”床边多了个模糊的人影,等我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看到是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

下巴胡子拉碴的,可脸型却很美,眸光炯炯有神。

这么帅的美大叔,不会就是电话里,那个蠢逼一把的蒋仁义吧?

他帮我诊脉的时候,手指头上已经被尸化感染了,却浑然不在乎侧头去问一旁的婆婆,“怎么没见到姓白的老傻逼?”

“应该是迟到了。”婆婆撒谎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还一脸关心的问道,“我儿媳妇怎么样了?要小心保护好我的大孙子……”

蒋仁义眉毛一挑,顾彬湘就在旁边地上了一根银针。

银针被他拿在手里,顾彬湘又递来了蜡烛,把银针放在火焰中烤了几下。才用力扎进了我麻木的手指上,看着动作会以为很疼,实则很爽。

根本就是一瞬间,才身体里的污秽之气,这般就排泄出去了。

扎过了这一针之后,蒋仁义才回答婆婆的话,“小妮儿,我的医术你放心,就不需要请姓白的那个老傻逼了吧?”

他微微抬头,清癯的双眼中,带了一丝熬夜过后的血丝。

“那她能坚持多久?姓蒋的,她明天可是要结婚的。”婆婆的双眼撞上了蒋仁义的那双如同碧波一般,仿佛沉淀了无数沧海桑田变化的眼睛。

她脸上微微一红,却还是用迫切的眼光去看蒋仁义。

这么看来,婆婆是有点喜欢蒋仁义的,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么讨厌蒋仁义。

“你媳妇至少能撑到婚礼结束,你家易教授手眼通天,应该帮我和徒儿一起想办法的吧?”蒋仁义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指头,他的手指头上也出现了干枯尸化的现象。

看到婆婆满眼担心的模样,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只是拇指和食指指尖轻轻一撮,那尸化就消失无踪了,“看来小妮儿你,还是很关心我的。”

“谁……谁关心你了,你快点给我儿媳治病。”婆婆那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这是我头一次听到说话结巴。

蒋仁义眸光一沉,说道:“我正给她治着呢,针灸过后,再喝点我开的方子就能把体内大部分的尸毒排出去。不过她是感染了病毒,病毒是会分裂的,不是普通的尸毒,等到了一定的时间,尸毒又会累计到现在这个分量……”

用银针在我的身上,一针一针的下针。

每一阵都恰到好处,下手力道很重,对我来说却是那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经过蒋仁义针灸刺激之后,身子又能缓慢的动弹,第一反应就是抬起手来看自己的手背和手臂。

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我自己蒙圈了。

整条手臂都是青紫色的,手上虽然没有干枯到极致,看起来还有血液在流动。但是已经出现了腐烂的情况,酱红色的样子,让人觉得像卤鸡爪子。

盯着看了一会儿,顾彬湘就端来了药喂我。

就这么一勺一勺的侍候我,看到我手的样子,更是眉心蹙的好似无法舒展开一般,“都怪我,要不是我惹了病毒,就不会连累你。”

“你小子从小到大,就没少连累本大王。这一回矫情给鸟毛啊?”我本来想给他后脑勺来一下的,可是看到自己这样丑陋的手,还是缓缓的放下了。

事实上,真正连累我们的,是顾彬湘那个妈。

要不是他妈去给顾彬湘搞什么求姻缘,顾彬湘就不会被五通神附身。也不会在附身之后,把我的生辰八字,也弄进娘娘庙的偏殿去了。

顾彬湘却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侧脸之上,将空碗放在了一旁,“星星,我以为从今往后都能保护你了,可没想到还是你来保护我。”

我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回,尴尬的笑了一下,“行了吧你,本大王神功盖世,还用你这个小喽啰保护。乖乖给本大王但跟班吧……”

顾彬湘脸上全是复杂之色,却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蒋仁义唏嘘不已,说什么历史重演之类的,自己和宝贝徒弟真是同病相怜。姓易的一家子抢女人都是一绝,他们师徒要死了这份心什么的。

这一堆的的酸话,怎么听着这哥们喜欢我婆婆。

又想想这中年帅气大叔一把年纪了,还喊我婆婆小妮儿,也真是够有情调的。反正我觉得是换了别个这么大年纪的,铁定是叫不出。

今天这一天,我基本就是在床上度过的。

除了喝药,就是让蒋仁义在我的身上扎针。

按照蒋仁义的话就是,今天的痛苦,全都是为了明天婚礼上美美哒的新娘模样。第二天早晨不到八点,又被管家叫起来。

易家花园里热热闹闹的,已经有接送的车,把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运走。

我则要坐在梳妆镜前,任由那些穿着女仆装的妹子打扮。那群妹子手上都是戴了加持过符箓的手套,防止被尸化的病毒感染。

眼下这个情形,是不能见婆婆,不能见我爸爸,更不能见顾彬湘。

但是可以和伴娘林宛云在一起,毕竟她是易凌轩给我选择,陪伴着我的伴娘。在婚纱店的时候,我们也相处的很融洽。

我换上了礼服,戴上了对我来说,跟狗链子差不多的钻石项链。

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问管家:“对了,怎么没看见宛云过来,按照道理。不是早该到了吗?”

“已经让人去接了呢,少夫人。”管家一副慈祥的样子,微微在我身后颔首。

我从镜中看着管家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她应该会比较早来,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现在没来,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好的,我这就去问,少夫人稍安勿躁。”老管家一副见过了大世面的样子,做什么事都是心平气和的。

可是一通电话打完,整个人的气场就不对了。

他脸上写着忧心忡忡的表情,抓着手机不知道要怎么跟我汇报,少顷,才说,“少夫人,是我的疏忽,他们没有接到宛云小姐呢。”

“宛云突然有事了吗?”我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我还以为无聊的时候身边能多一个陪我说话的呢。

管家说道:“不知道呢,她家里没人。”

“这样啊。”我心情微微有些低落,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说不定是林宛云自己家里有事才不能来。

到时候婚礼上,还能见到夏兰和郭静她们,到时候就热闹了。

画完了妆,弄好了头发。

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就领着我,穿过了花园走出去。宅中从屯里请来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被送走了不少,一下就安静了许多。

我跟着老管家走了一会儿,才说道:“您不是群演吧?”

“少夫人说什么呢?我就是横店影视城里接龙套的,现在易先生给的钱多,才过来跑龙套呢。”老管家气度不凡,却偏偏说自己是个龙套。

我就是个傻子,也不会给他糊弄过去。

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整个宅子里,多出来的佣人管家,都是请来的群演。

后来才发现不对,我就没见过那样尽职尽责的群演,所有的佣人举止动作。包括伺候人的礼节,全都是面面俱到,绝对是受过专业训练,而且长时间在豪门大宅伺候人。

反正我爸妈现在在屯里算是长脸了,大家都很羡慕他们,过上了太上皇和王母娘娘一般的生活。

我笑着抬头看他,“那您都演过什么戏啊?”

“抱歉少夫人,我跟的剧组都是抗日剧的剧组,演的都是不能露脸的死尸。让少夫人见笑了……”这个老管家都活成人精了,跟泥鳅一副滑不溜手的模样。

半句实话也不肯说,却还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我看这老头低眉顺眼的样子,也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问道:“那结婚以后,我还能看见你不?”

“当然不能,那个时候,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将我请上了一辆黑色的婚车当中,眼中是慈祥的笑意,同我一起坐上了那辆车。

这老头果然就是临时工,说实话,他在的这几天我还挺喜欢他的。

至少宅子里不再是那种阴气森森的,经过园丁女佣的一番打理。看起来像模像样的,都能跟皇帝老儿家的御花园相提并论了。

唯一令人感觉到扑朔迷离的是,管家和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从哪儿来?

摘下了白手套,我看着手套下面彻底变形尸化的手,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它已经快蔓延到我的胸口了,如果一个不好,很可能在婚礼进行到一般的时候,就爬到裹胸以上的位置。

那就会被更多人的发现……

我是一个僵尸新娘!

真是愁死人了,却根本没法改变,只能希望易凌轩在那里等着我。用他聪明睿智的头脑,帮本大王把这个大麻烦解决了。

随着车队来到了教堂门口,我才彻底完全的意识到,易凌轩给我补办的是个西式婚礼。要知道我们在灵堂里办的,就是中式的婚礼。

教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半便是屯里的人,半边是我完全不认识的没见过的人。不过看行头不是大商贾,就是老一派的学究,看着都像是易家请来的宾客。

反正我还在里面,看到几个电视上出现的中科院院士,还有个小有名气的明星。

这些人表情的都还正常,屯里的老少爷们都显得狠兴奋,少不了要大声喧哗。一边嗑瓜子,还要一边的用大嗓门聊天。

直到音乐响起,我踩着高跷一般的高跟鞋,从红地毯走进去。

那一刻万众瞩目,老少爷们都安静下来了。

我完全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的,因为到了现在新郎都没有出现,只能一个人傻愣愣的走到牧师的面前。

那个洋鬼子牧师一开始用英文,跟我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我听不懂,脸上的表情木讷着。

音乐都停了,全场一片的安静,那是真的都在仔细的看着我。我那些十分要好的姐妹同学,都坐在位置上,大概是没人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好在夏兰不仅够义气,胆子还大,她是唯一一个朝我走来的。

并且小声的在我耳边帮我小声的翻译,这个洋鬼子牧师的话,“牧师问你,新郎呢?”

“我……我怎么知道新郎哪去了?”我在这个时候脚下的高跟好似踩在云上一样,所有的反应都是低于正常水平的发挥。

失常之下说话有点大声,大家都听见。

也许很多人已经开始想,新郎会不会逃婚了……

这种撒狗血的剧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吧?

牧师好似不会说中文,脸上憋得通红,半晌才生硬的蹦出一句,“没……有新郎……婚礼……不能开始,主是不会同意的!”

这一句话说的看似没有心机,老子却觉得他是故意的。现在只不过是迟到而已,他就说的好像新郎不会来了一样,弄得气氛尴尬无比。

一开始我的确很紧张,紧张过了头就开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式。

“夏兰,帮我告诉这个死洋鬼子,新郎路上堵车。很快就到了……”我虽然和夏兰差不多分数考上大学的,可是我口语真不如她。

夏兰已经考过了中级口译,英语说的很流利,我张嘴就是生硬的中式英语。

还不等夏兰开口跟那个洋鬼子牧师说话,那家伙自己已经按捺不住了火气,“你才是死洋鬼子,你全家都是死洋鬼子。”

中国话说得不错么,原来这家伙听得懂中文,刚才还叽里呱啦的说洋文。

顾家屯的老少爷们听了牧师这句话当然不乐意,尤其是我们老顾家本家,本人骂了全家都是死洋鬼子。

尤其是我妈这种冲动型选手,要不是今天我结婚。

估计撸起袖子,就能冲上去跟这个爱装蒜的洋鬼子干架。

“你这个牧师怎么说话的,你的主没叫你要好好说话么……”

“就是!”

“我看就是个假洋鬼子,故意装的不会说中国话吧。”

屯子里的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一言一语都在给我帮腔造势。

那一头易家请来的宾客反倒是像一盘散沙,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老学究那种类型的,一看就是一副严肃拘谨的样子,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我婆婆也是蹙眉间,认真严肃。

还有些人似乎脸上露出了看戏的表情,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站定在原地就像个木头人一样,手臂上的刺痒在警告着我。很快我身体的尸化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彻底无法控制。

一旦蔓延到全身,我就会变成一具枯骨。

手臂在颤抖着,花童递来的捧花,已经随着我手臂震颤,开始变得有些握不牢靠了。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坚信易凌轩一定会来的。

“我说呢,易教授这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娶一个乡下女孩?”耳边是那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冷嘲热讽的话。

但是看过去的时候,她的人影已经变得模糊了。

伸手在双瞳前面挥了挥,心里微微一凉,大事不妙啊。尸化的部分已经蔓延到了脸部,甚至影响到了眼睛,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给看见。

女明星又说了一句话,让全场都沸腾起来,“说不定啊,这就是场闹剧,易教授跟我们大家闹着玩的。”

如果尴尬的境地,仿佛将人推入了一个绝境。

加上尸毒在身体里快速的蔓延,我的身体微微前倾半跪在了地上,喉头有一股甜腥的液体涌出。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我只能生生的咽下去。

“星星,既然他不来,便不要等了。”我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狠狠的拽住,他想把我拉起来。

可是身子好沉,人也昏昏沉沉的。

头疼欲裂的感觉横冲直撞的撞到人的脑部神经,感觉整个脑袋都要因此而裂开了,我捂着自己的脑袋,“电冰箱,我……头好痛!”

是尸毒要侵占脑部神经了吧?

看来老子这一次,是真的要完犊子了。

“我带你离开,星星,你别怕。”他将我沉重的身子抱起来,一步一步的往一个黑暗模糊的尽头走着。

此时此刻,我终于理解了头疼欲裂是什么感受。

脑子里的疼,差点让我嚎叫出来了。

还好,我还是有一些理智的,抓住顾彬湘上的衣料压低声音的问道:“妈的,老子不怕,怎么会发作的这么快?你师父不是说可以坚持到婚礼结束吗?”

“尸毒的发作和血液循环有关,如果情绪波动过大,是会加速发作的。”顾彬湘走路一步一沉的,似乎有些抱不动我了。

原来是老子自己不够沉着稳定,才会在易凌轩迟到的情况下,情绪不稳加速了尸毒的扩散。

看来还真是老子自作自受,怨不得尸毒发作的太快。

我有点儿看破了生死,也不觉得整件事有什么的。一个轱辘就从他怀里跳出来,眼睛虽然好似得了八百度近视似的。

周围的许多人和物都变得模糊了,但至少我清楚,所有目光焦距的地方一定是在我的身上。

我深感歉意的看着模糊的一切,“抱歉请大家来,咳咳咳咳,今天的婚礼取消,咳咳咳……”

也许说话之间,情绪不经意又出现变化。

所以让我自己不断地咳嗽,最后肺部都要咳出来了。

“主和上帝嘛……本来就不会……同意不合适的婚姻!放弃就好了,就是……主持婚礼的辛苦费还是要给的。”那个牧师中国话流利多了,居然敢往老子身上捅软刀子。

要不是尸毒发作了,今天必须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手突然就被顾彬湘这小子给握住了,他对着那个假洋鬼子牧师冷冷一笑,“您这胡子是贴上去的吧?怎么能让你白拿辛苦费,却不做事!”

“那你想要干嘛,反正……据我所知,新郎是不会来的。”牧师一说话似乎就露馅儿了,他好像早知道易凌轩不会来了。

易凌轩是遇到了什么事了吗?

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不来婚礼了。

我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抬头对牧师说道:“既然新郎不会来了,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取消婚礼吧。”

胸口好似遭遇了大锤子击打过一般,钝钝的疼着,腹腔里好似有液体在滚动着。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我思维变得急促。

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离开这里,我怕我尸化以后的脸,被自己的亲人朋友看见。

“星星,他不愿意娶你,我愿意。”顾彬湘说话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抓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

顾彬湘的妈都疯了,“彬湘,你别闹了,快……快回来。这是别人的婚礼!”

我也是怕丢人的,更怕死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低声对他说:“妈的,你小子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快点把老子带走。”

“你让我带走你?”顾彬湘语气带着狂喜,“你是不是接受我了?”

“接受你大爷,老子现在眼睛有问题,看不清了,快带路!让你那师父,给老子扎两针,老子快死了……”我小声的说着,心里都快要急死了。

“这不知道那个不人不鬼的易凌轩有什么好的!”顾彬湘酸溜溜的蹦出了这句话,还是牵着我的手,领着我快步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就这么脚步匆匆的跟他走着,脑门子上开始冒汗了。头重脚轻之下,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快速的变质消耗着。

忍不住心里想着,自己死后的财产该怎么分配。

那些收集的老磁带,都留给顾彬湘吧,小时候他也喜欢这个。

小豆豆就让爸爸妈妈照顾,毕竟是咱家保家仙的孙子,以后还是少不了那个干巴老太太的照顾。

还有还有,老子的日记本谁不能偷看,必须头七的时候烧给我。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冰凉而又愤怒的声音,“顾大王,你是我的女人,竟敢跟人跑了!你的胆儿算是越来越肥了吧?”

眼前,出现了一道颀长的人影。

我已经在了濒死的边缘了,眼眶里的泪水就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娘们似的夺眶而出,没脸没皮的就冲上去抱住。

只是感觉那人气息有些不同,根本就不是我日思夜想的他的感觉。

受惊之下,退后了一步,“你……你不是他!”

那人身子僵硬,少顷,才说道:“我是瑾瑜。”

搂错认了吗?

这特么的丢脸也丢到了松花江去了,我脸上滚烫,一颗心在心头“扑通扑通”的乱跳着。我刚才明明听见了他的声音,他一定是到了才对!

“你的眼睛怎么了?”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声音如同泉水般的清冽,甘冽般的流进人的心头。

是他的手,我虽然看不清楚,却十分肯定。

我双手抓住了这只手,嘴唇哆嗦着,“阿轩,我要死了!我被尸毒给害了……”

“顾大王,有我在,你不会死的。”他的手指头在这一片模糊之中轻轻的挑起我的下巴,冰凉的唇瓣堵在了我的唇上。

却没有想象中霸道的索取,似是雨露的浇灌,润泽了万物。

一点点的深入的浅吻,循序渐进的挑开我的牙齿,温柔的占有着我的一切。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脑中出现了白茫茫一片的东西,就好像有一道光照进来一样。我猛的将眼睛一睁,他冷峻威严的面孔突然就变得清晰了。

脑袋瓜子里面,好像要天崩地裂的感觉,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我怔怔的看着易凌轩,“我身上的尸毒是不是解了?”

“解了。”易凌轩根本就不在乎旁边任何人的眼光,他的眼里只有我,我甚至能在他的双眼中找到自己的成像。

他的手轻轻的抓住蕾丝手套上的一根指套,将手套硬是拽下来。

的确!

真是拨开云雾见晴天啊,真的以为死了好吗?

可是皮肤恢复了从前的光洁干净,没有一丁点的死皮,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捡回了一条命。真是生死两重天,他的能力已经大的超乎我的想象范围了。

我咬了咬唇,有些郁闷,“难道你的吻,还有治疗尸毒的的功效?你就没有别的办法,治疗尸毒吗?”

“为什么这么问?”他扬唇邪笑。

我红了侧脸,低声用牙缝挤出声音,“那个……那个顾彬湘也被尸化了,我还是比较介意,你亲他的。”

“哈哈哈……”易凌轩大笑了。

我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红成猴屁股了,滚烫的从脸颊冲撞到了耳后根,“你笑什么?”

“你以为中了尸化病毒的人都是睡美人吗?亲一下就能醒!”他挑了挑眉,笑完之后,十分严肃的看着我,“顾大王,就算我亲了顾彬湘也没法解他身上的尸毒。”

我唇边一抖,“为什么呢?你明明都用这个办法救了我,怎么偏偏到了他身上……就不可以了呢?”

难道易凌轩因为跟顾彬湘是情敌的关系,所以才不想救他吗?

可我顾大王这样深深眷恋的男人,他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小肚鸡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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