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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我不想瞒着你。”易凌轩轻轻的抬起自己的右手,将手指的指尖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两心知,受你之所受,知你知所知。”
什么意思啊?
怎么现在人说话,总喜欢咬文嚼字的。
我文学功底简直可以称作为烂的一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替我承受了全部的尸毒?”
“是的呢。”他牵住我的手,“顾大王,不管在任何时候,我都会护住你。但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我不一定能时时刻刻守护你的。”
我仰头看着易凌轩,这才发现他的脸色那般的憔悴,就跟上一次被列车撞到之后。是因为帮我承受了那些尸毒,才会变的虚弱起来吗?
这让我忍不住心疼起来,更发觉自己两眼中的视线,已经离不开他的脸孔了。
我一面盯着他看,一面低声说道:“你……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学道士抓鬼的本事么……”
自己保护自己,我从小就已经能了,反正老子干架的水平已经很牛叉了。一般的小混混,根本不够本大王一顿削的。
如果非要说没有自保的能力,大概就是遇到乱七八糟的魍魉鬼魅,才会干不过吧?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走到牧师的面前,抬起手腕看着上面的腕表,“恩,老子,不是。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给我从这里圆润的滚犊子。不,给我从这里离开,否则我就揍死你。托马斯神父……”
怎么觉得易凌轩现在说话,和本大王好像有点相似。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认识那么多年的老交情了……”托马斯神父现在说中文可是又比刚才流利很多,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窘迫,“咱有话不能好商量吗?我继续给你主持婚礼……”
“不能,瑾瑜,动手。”易凌轩对着托马斯神父微微一笑,对他挥了挥手,“我可不管是谁指使你这么欺负我妻子,请帮我转达一句,他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种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全场是一片哗然。
那些老学究们,鼻梁上的眼镜儿,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瑾瑜冷冷淡淡的提溜着这假洋鬼子的后衣领,就跟拎小鸡仔一样送到教堂门口,抬手就扔到台阶下面去。
顺手还将教堂的大门给关上了,回头对着教堂里参加婚礼的客人说:“从现在开始,我来主持顾小姐和易教授的婚礼,有反对的吗?”
要说反对!
那个刚才拿话酸我的大明星,应该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吧。
结果,瑾瑜又补充了一句,威胁大家道:“如果有人敢反对,我跟送托马斯神父一样,把他请出去到外面去。”
那个大明星姐姐差点就站起来反对了,听到这句话又黑着脸坐下了。
“顾星顾小姐,你愿意忠于你的婚姻,一辈子只爱易凌轩一个人。愿意被他宠溺,被他呵护,被他溺爱到愿永远吗?呸……这什么誓词啊,易凌轩你给我的是盗版吧?”瑾瑜将自己手里的纸条搓成了纸团,丢到了一边。
“这我写的,你有意见?”易凌轩冷冷的瞪了一眼瑾瑜。
“我当然有意见,这算誓词吗?是个人都会愿意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瑾瑜蹙眉,干脆临场发挥,说道:“顾星,不论生老病死,岁月悠长,哪怕沧海桑田日月变幻。你是否都愿意跟着他,成为他的妻子,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这个誓词有些特殊,跟我以前参加的教堂婚礼,牧师所念的誓词完全不同。
至少一般人只许一生一世就够了,瑾瑜的誓言当中却要这个婚姻维持生生世世。我真的可以生生世世,都跟易凌轩不分开吗?
人有生老病死,我真不知道能陪他走多远。
我缓缓的低下头,脑子里纠结的想法,让自己没法开口说话。
“顾星,你保持沉默,是否并不愿意接受成为他的妻子?”瑾瑜冷淡的瞳眸凝视着我,那一刻仿佛能看穿我的灵魂一般。
教堂里庄严肃穆,楼顶的钟声清音悦耳的响起。
易凌轩紧了紧牵着我的手,他没说话,只是与我十指紧扣。那根缠在手上的红线仿佛从我的灵魂深处,交缠到他的灵魂里。
此刻,两人仿若一体。
等钟声过后,我才抬起头一字一顿认真的回答:“我愿意。”
瑾瑜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冷淡的问道:“你听明白誓词中的意思了吗?”
“当然。”我的视线平静的和瑾瑜对视着,也许对于很多人来说,在一起十年二十年婚姻就会感到厌倦。
生生世世都对着同一张脸,可能会变成两看相厌的地步。
不过那对本大王来说,都是以后的事情。
反正网上不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管结不结婚,将来都会后悔。
“既然如此,我拭目以待。”瑾瑜有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张纸,皱眉看了一眼,直接揉成团,“易凌轩作为丈夫,你是否愿意永远照顾她,生生世世无怨无悔,反正就那些……懒得说了浪费口水,反正你愿不愿意吧。”
瑾瑜的个性太有意思了,誓词太长了干脆就不说了,直接问易凌轩愿不愿意。
易凌轩淡笑:“我愿意。”
“那让我们恭喜这对新人结为夫妻,主会祝福他们的。”瑾瑜说完之后,一脸淡漠的走下台去。
最后,是旁若无人的直接离开教堂。
易凌轩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儿,将我打横抱起,穿过教堂正中,淡笑的对大家说道:“因为我的迟到,让婚礼推迟到了中午,如果饿了婚宴上的菜已经为大家准备好了。”
脚下的脚步却片刻不停,搂着我出去。
他将我放进车里的副驾驶座上,却没有急着开车,而是悠闲的抽了一根烟,“顾大王,饿了吗?”
“有点。”我低声回答了一句。
车里被他放了悠扬的音乐,不过唱的是法文,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听的很舒服。
“那回家吃吧,虽然按照传统的法子,还得在酒宴上给婆婆敬茶。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吗?”他一只手拿着烟,一只手捧起了我的侧脸。
我微微一愣,“怎么那么着急回家?”
按照我们屯里的习惯,新郎新娘都要不停的到各桌敬酒。不少老爷们都说,要亲自帮把新郎灌趴下,他这要是不去得多少人失望。
易凌轩掐灭了烟火,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指尖上尸化的地方,“这个东西厉害着呢,如果我没看错,顾彬湘也感染上了。”
“那有办法解决吗?”我握紧了拳头,掌心覆盖在了他拖着我侧脸的手背上,“你不该为我承受这些的,这僵尸病毒都是自己招惹的。”
易凌轩温温的笑了笑,言语之中尽是宠溺骄纵之意,“也对,娶你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惹祸精呢?”
说起惹祸精,麻烦的事我还真是从小惹到大。
以为到了大了以后,做事收敛了,就不会在惹什么大事。可特娘的谁知道,老子怎么那么倒霉,惹的事情真是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车一直都没发动,他好似在等着什么一样。
直到顾彬湘从教堂里黑沉着脸走出来,易凌轩的眼中才闪过一丝光芒,“这小子总算出来了。”
“你不发动车子,就为了等他?”我脸上虽然闪过了吃惊的表情,但是随即就明白过来了。
顾彬湘身上的尸化也挺严重的,易凌轩一定是想把他一起接回家。
电冰箱这个混小子,本来是迟一步出来的,发现易凌轩还在门口没走。
一下火气就上头了,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一脚就踹在了车门上,“易凌轩,你知不知道前两天,星星差点死了,你跑哪儿去了。”
“我在医院,你不知道吗?”易凌轩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彬湘。
顾彬湘以前不过是个流鼻涕的小屁孩,现在居然一下血性了血多,二话不说就扯住易凌轩的领带,“医院的事情有那么重要吗?你到底在忙什么,连婚礼都能迟到。”
“要是你和顾大王结婚,你会怎么做?”易凌轩不紧不慢的看着顾彬湘,眼中依旧淡然的看着顾彬湘。
顾彬湘在我的记忆中,很少主动走人。
这一下,一拳头结结实实的就打在了易凌轩的脸颊上,瞬间就让嘴角冒出了鲜血。血液顺着他苍白的唇角流下去,让他此刻的面容更显憔悴虚弱。
看到易凌轩不闪不避的被自己揍了,顾彬湘才松开他的领带,冷眼看着易凌轩,“不管你信不信,如果是我结婚,我会提前几天就推掉一切事情,一直一直陪在她身边。与她共同进退,你都不知道你们家请来的客人都……看不起她。”
“说完了?”易凌轩的眼眸忽然带着一丝寒冷的杀意,脸上更是带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严的气势。
顾彬湘没说话,似乎是愣住了。
易凌轩随手摘了脖子上被扯得乱七八糟的领带,身上带着一股煞气,却是淡笑的走下车。
一脚就把顾彬湘踹翻在地,然后一脚一脚的踹在他身上,“第一,顾大王是我的女人永远都不会跟你结婚。第二,我做什么事轮不到你多管闲事,你被五通神占了心智,做的那些蠢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他的腿颀长,而有力。
一下一下的踹下去,顾彬湘就跟没有办法反抗的蝼蚁,任由他践踏。顾彬湘个性也倔强,不求饶也不惨叫,被打了半死,还是死死的咬紧牙关。
我急忙下车,搂住易凌轩的胳膊,“算了,别打他了。他不知道……不知道你在医院研究很重要的课题。更不知道,你帮我承受了全部的尸化之毒。”
顾彬湘大概是没想到,易凌轩已经悄悄的承担了我所受的尸化,瞳孔猛然放大。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易凌轩,我急忙抬起易凌轩的手,将易凌轩尸化的掌心给顾彬湘看。
我唇角有些颤抖,“是真的彬湘,易教授其实很在意我的。不……不需要你为我出头!”
缓缓的易凌轩才收住了脚,淡扫了一眼地上的顾彬湘,“上车吧,电冰箱,从现在开始你最好乖乖听话。明白吗?”
易凌轩拍了拍我肩膀,示意我坐上车,他自己跟在我身后一起上去。
“等等!”顾彬湘忽然搂住了易凌轩的小腿,眼中带着不甘,“既然你这么在意她,到底是什么课题,会让你放下婚礼,在医院研究那些冷冰的东西。”
“你真想知道?”易凌轩温笑的看着顾彬湘。
顾彬湘蹙眉,“当然。”
“先上车,上车后,慢慢告诉你。”易凌轩把脚从顾彬湘的怀中抽开,直接上了驾驶座。
顾彬湘被揍了个半死,脸上都肿成猪头了。
费了好半天劲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拉开车门缓慢的进去。
得亏他妈和我爸妈先走了,没看到这一幕,否则非抱着自己的儿子又哭爹喊娘了。其实顾彬湘挨揍我也挺心疼的,不过也没什么好护着他的。
以前小时候打群架,比这个伤的更狠的多得要命,最紧要的是他和易凌轩能化干戈为玉帛。
有些女生肯定会觉得易凌轩太暴力了。
这就是你们不懂了,男人的交情都是打出来的。
大越野奔跑在路上,我回头看顾彬湘,他正拿起后座上一张报纸凝神看着。他那面儿是啥新闻我不清楚,反正咱这面是壮阳药。
我还想着,易凌轩不会是在研究蚁力神之类的壮阳药。
小时候看广告,本山大叔来一句,“谁用谁知道!”牵动了多少看广告的人的心,弄得我小时候也想弄一瓶来尝尝。
正是胡思乱想着,就听顾彬湘嘶哑着声音说话了,“你……你是在研究尸化的治疗方式吧,易教授。”
我扭头看过去,顾彬湘随手把报纸扔在椅子上。
那是一张江城的报纸,叫做江城晚报,报纸上有一具女性干尸躺在草丛里的照片。好像就是发生了尸化,彻底死亡的案例。
“算是吧,这件事闹挺大的。如果想不到办法解决,会出大事的。”易凌轩把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眯着眼睛看着前路。
顾彬湘用衣袖随手擦了一下唇角,低沉道:“算我错怪你了,易凌轩。”
“你没错怪我,在研究这个课题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她也中招了。”易凌轩在看到绿灯之后,重新发动了车子,车子在马路上飞驰着。
没一会儿,就到了王府门前。
顾彬湘自嘲的笑了笑,“那个课题是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而且,你还是及时赶到。替她承受了全部的尸化之苦!但我不理解,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却是别人接的……难道你们研究的时候,连被打扰一下都不行吗?”
“我说出来怕顾大王担心,你下车。”易凌轩先一步下车,帮顾彬湘打开车门。
顾彬湘下了车之后,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耳语了一番。
“竟……竟然出了这样严重事情!”顾彬湘神色一惊,然后才干巴巴的说:“我觉得你还是要告诉她,星星……她不是普通的小女生。你告诉了她,反而更好些。”
这俩人刚才还在打架,现在居然凑一块去说悄悄话了。
我打开车门下车,问道:“到底是什么事瞒着本大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尸化的病毒四处传染并非偶然,而是背后修行者在操控。”易凌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身子靠在车门上温笑的看着我。
修行者?
我有些懵逼了,“啥玩意,修行者?是说和尚跟道士吗?”
一般说的最多的和修行有关的。就是和尚跟道士,当然洋和尚翻译过来,一些普度众生的话,也用修行代替。
俗话里有一句,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这话在普通人身上也算适用,但是能和尸化扯上关系的,绝非是普通人。
“算是吧,我这样的就算是修行者,修行者是知道如何延绵寿命,提高能力的。一般的……和尚道士也不太算。”顾彬湘跟我解释了一下修行者,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虑。
我干笑了,“难不成是修行者在背后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来修炼什么乱七八糟的邪功?我看武侠小说都是这么写。”
“顾大王,我发现你真的是聪慧过人,还真是这样。”易凌轩轻轻一笑,抬手便牵着我的手走进宅子,“乖,左脚先跨。”
“哦。”我左脚跨了进去。
又见到那个老管家走过来,点燃了一张报纸,笑道:“请夫人跨火。”
我傻愣愣的看着报纸,跨过这张纸张,然后说道:“不都是跨火盆么,怎么点燃报纸让人跨?”
“夫人有所不知,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字字都具有正气。报纸文字密集,正是能够避邪之物。”那老管家一身西洋打扮,却将中国文化说的头头是道。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少爷和顾先生,最好也要跨火。”那老管家好似什么都知道一样,说道,“三位都才经历了秽事,还是跨个火吉利些。”
“好。”易凌轩先跨。
他跨过之后,顾彬湘也没有反对对着火堆跨过去,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遇到了秽事?”
“额带乌青黑死之气,还不算吗?尤其是少爷,看面相,应该是刚刚受了重伤,元气大伤。”那个老管家好生的厉害,看起来平时和和气气的。
跟我介绍还说自己是什么抗日剧组的,可是淡扫一眼,就知道易凌轩受了什么重伤。
我脚步一下顿住了,狠狠的拉了一把易凌轩的手,“你……你又受了重伤,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之前被撞上的情况,还没有彻底好吗?”
“当然不是,那时候的伤早都好了。”易凌轩将我的头轻轻的摁在怀中,语气缓和的如同羽毛落地一般,“要不是管家插话,方才就要告诉你的。尸化的病毒来源于修行者滥用人的精气魂魄修炼,我在追查的时候受了点小伤。”
“难道尸化了以后,人身上的精气,就会自动被……被那个幕后操纵的修行者吸收?”我心想这也太可怕了。
尸化而去的精血难道还能定位不成?
自己跑去幕后操纵的修行者那头去……
易凌轩的眼眸亮如天上的星子,笑容温缱如落在水面上的月光,“被尸化者失去精气的过程大概就是这么个原理,顾大王,你可比瑾瑜聪明多了。那个蠢货,想了半天也不明白。”
他抱怨了一句瑾瑜不够聪明,便将大致的情况和我说了一番。
江城发生了好几起这样的案件,早就被阴司衙门所注意到了。尸化者的数量一直在不断的增加,可是魂魄却都消失不见了。
他负责接收治疗有病有伤的魂魄,所以在研究破解治疗尸化办法的同时,顺便查了查尸化魂魄的去向。
也就是在实验室里,他和瑾瑜一起魂魄出窍追踪那些被吸走的魂魄。因为出窍所用的精力必须集中,轻易不可打断,所以护士才没敢把电话交到他手中。
说也是易凌轩和瑾瑜倒霉,原以为制造尸化病毒的修行者,就是个臭鱼烂虾的角色在逆天修行。
谁知道对方吸收魂魄和精血的是一只上古的大鼎,弄不好可能还是神农氏留下的神鼎。瑾瑜被吸进去了,他只好进去搭救。
易凌轩一提起这事,便笑的有些幸灾乐祸,“瑾瑜自以为是,想去捣毁阴谋。可惜是威风凛凛的进去,火烧屁股的逃出来,还得我去救他。”
“那大鼎能炼化其他魂魄,估计就个老君的丹炉似的。”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道,“你不会就是被大鼎给伤了吧?难怪……”
难怪我第一眼看见他,就发现他脸色憔悴异常。
“只是些轻伤,没什么好担心的。”易凌轩牵住我的手,带着穿过花园,往内堂的方向走过去。
顾彬湘跟在旁边,一脸焦急的问道:“那你们研究出治疗尸化的办法了吗?我师父为了帮顾星星抑制体内尸化的病毒扩散,自己也被病毒感染……”
“你师父?”易凌轩反问了一句,然后笑了笑,“看你的手法,你师父应该是蒋仁义才对。我记得我母亲和蒋仁义还有旧,难怪顾大王能坚持到婚礼那一天,说来我还要感谢他呢……”
说话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内堂门口。
内唐门口的门,只开了半扇,就见到里面一片你的幽暗。
一个中年男子正横躺在两张并排的八仙椅上,腰部倚靠着一只椅子的扶手,双脚放在另一只椅子的扶手上。
仰面朝天的呼呼大睡,嘴角还有晶莹的液体流出。
这蒋仁义居然是在内堂的椅子上,就这么横着就睡着了,活像个大螃蟹。
“电冰箱,治疗尸化的办法,刚好在婚礼之前研究出来了。”易凌轩站定在内堂的门口,双眸淡淡的凝视着蒋仁义,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过,却暂时不能够使用,你们师徒的性命危如累卵。”
话音刚落,睡在椅子上的蒋仁义,双目缓缓的睁开了。
他放下自己翘在扶手上的双脚,从两张椅子上起身了,眯笑着看着易凌轩,“这不是易教授吗?为了活命,贫道可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那个表情好像就在说,老子在这里等你这么久,你不会告诉老子说你没办法吧
顾彬湘的师父蒋仁义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眼中却带着寒光。
我心里是带着愧疚的,毕竟是我连累了他也染上了尸化。现在易凌轩说救不了他和顾彬湘,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他们。
“顾大王,你在外面等着。”
易凌轩左脚先迈,跨入了门槛之中,虚引着请蒋仁义坐下,手指摁在他的脉搏上坐在了他的对面,“还要多谢你出手救了我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不要你没齿难忘,我就想活命,你看这个尸毒已经到了手少阳了。如果再守不住,我这只手臂就废了。”蒋仁义指着自己的手少阳三焦筋脉,脸上的笑意收敛,变成了一副肃冷的神情。
易凌轩收住自己摁在他脉搏上的手指头,一脸轻松,“你感染的并不深,顾星就可以治好你。你不要过分忧虑……”
“那个小黄毛丫头救我?那她自己感染的时候,怎么不自救?”蒋仁义的眉头微微一皱,冷笑道,“易教授,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你可不能跟我开玩笑。”
易凌轩招了招手,“顾大王,进来。”
我就跟使唤丫头一样,听了他的传召,又进去了。
“抬起右手给他看看。”易凌轩又说道。
我抬起右手,将指甲变黑了的那只手指,展现在蒋仁义面前。
蒋仁义一眼就给认出来了,“这不是保家仙才有的金手指吗?”
“这明明是黑手指,您不会是色盲吧?”顾彬湘也从门外走进来,蹙眉看着我变黑的手指甲。
他好像是第一次发现,我的手指甲,变成了这副德行。
“你懂个屁,那可是化腐朽为神奇,虽然时常会被畜生上身,不过也值了。这就算是特异功能了……”蒋仁义非常霸气的把顾彬湘当孙子一样的教训,眼珠子一转,问我,“之前你要是用这法子自救,何至于害得我们大家都感染。”
“道长,我之前中了尸毒。连这块手指甲一起尸化,所以……才不能自救的。”我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就能想到那天晚上被感染了以后,尸化蔓延的速度。
“好吧,原来是这样。”
费了这半天口水,蒋仁义好像能够理解我了,又叹息了一声,“那我的乖徒弟顾彬湘不是死定了么?他感染的时日太长,你这个金手指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吧。”
我心想,顾彬湘也真是够倒霉的。
好容易遇上有解决尸化的办法,可是那个办法说什么现在不能用。
看样子就只剩等死一条路了!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问易凌轩:“既然研究出办法治疗尸化,为什么不能用呢?总不能让电冰箱就……就这么嘎嘣脆了。他要是死了,谁……谁给我欺负啊。”
这理由好牵强,可是我却一脸希冀的看着易凌轩。
哪有人是为了给人欺负活着?
易凌轩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研究的是一种胶囊,只要胶囊吃下去,就能预防感染,还有治疗尸化病毒的功能。不过还差一味药材,那药材比较特殊,医院没有存货,市面上也买不到。”
“那就是说,你们的药救不了电冰箱了?”我就好像兜头浇了一盆的凉水,拔凉拔凉的甚至产生了一丝绝望的念头。
难道说顾彬湘,就这么死定了?
蒋仁义见自己徒弟好似没救了,似乎一点都不紧张,随口就说了一句,“除非长在阎罗殿,否则哪有市面上真的买不到的药材?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一句话说完,整间内堂都安静下来了。
气氛倏地就变得尴尬!
大家都心照不宣,好像忽然明白,这一味特殊药材生长地方的特殊性。听说被蛇咬的地方,七步之内能找到解毒草。
用于治疗尸化的药物,也许还真在阎罗殿的花盆里养着呢。
管家这时候送来了一杯温水,端到我的面前,看样子是想让我给蒋仁义做一杯洗甲水。其实我也挺恶心这种救人的方式的,也不知道蒋仁义喝完以后,晚上会不会拉肚子。
把手指头伸入温热的水中,忽然之间似乎能看到绿色的粒子在水中晕开。
轻轻的搅拌一下,又全都融入清澈的水中。
管家拿过了那杯不干不净的洗甲水,送到了蒋仁义的面前,“蒋先生,请用。您虽然中毒不深,不过还是要连续三天,每天一杯才可彻底解毒。”
“那行啊,只要你们不嫌麻烦,我就在你们家住上三天。”蒋仁义将洗甲水喝下去,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恶心,还问顾彬湘,“电冰箱,你要不要也来点?为师给你剩了点……”
“我反正病入膏肓了,就算了。”顾彬湘蹙紧了眉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见到蒋仁义把洗甲水递过来。
还是伸手去接了,谁知道蒋仁义这个老不要脸的臭大叔,自己又端到唇边喝了个底儿朝天,嘴里还说道:“既然你不喝,那为师就都喝了。”
顾彬湘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蒋仁义就当做没看见一样,他的手上尸化的范围扩大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从衣服袖子开始每一寸的肌肤,都是灰黑色的,干枯的地方还能看到血管经脉硬化所出现的各种凹凸的线条。
“管家老爷爷,你去再倒两杯水,好不好?”我看到顾彬湘窘迫之下收回手的样子,不由觉得心疼这个小跟班。
他跟着蒋仁义,一定受了不少气。
也不知道我叔到底抽了什么风,居然介绍顾彬湘去当道士。
管家站在一旁,微微笑了笑:“少夫人是口渴了吗?要我去泡茶吗?”
“不是,就要清水,还有两个中了尸化之毒的。”我看了一眼易凌轩,轻轻的抓住他的手看了一眼,问他,“特效的胶囊既然没做好,那么你身上的尸化,是不是也好不了?”
蒋仁义和顾彬湘脸上都是一惊,纷纷的看过来。
没有特效药抗病毒,易凌轩手上的尸化症状也在逐渐的严重起来,我看着他原本白皙如同羊脂的手指头,如今变成干豆腐皮一样的鸟德性,握着他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了。
本大爷想来以为自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勇猛之士,没想到在面对易凌轩受到伤害的时候,心肠竟然变得这样柔软了。
他站起身,轻轻的搂住我的脊背,说道:“不妨事的,瑾瑜正在阴司打通关节。如果那边同意,我就能下去一趟,把药带回来。”
我一下就紧了紧易凌轩的腰,“还……还真要去阴曹地府啊?”
在我的认识里,阴曹地府就是有凶神恶煞的阎王老爷,还有铁面无私的牛头马面。对了还有怂货一个的黑无常,以及素未谋面的白无常。
想想就觉得浑身阴森森的觉得害怕,更是有些担心易凌轩去那种地方。
“那药材叫做尸香魔芋,一开始是长在冥河河底的,后来移栽在阳间,才发现长在尸体上会开的比较好。”易凌轩就好像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解释一样,耐心的跟我解释尸香魔芋的生长环境。
难怪我看盗墓电影的时候,看到确实有种花长在尸身身上。
那花在电影里还经过了艺术渲染,说是能让尸体不腐不化,还保持着一种香味。人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保持香味有个屁用。
“少夫人,水来了。”管家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我急忙推开了易凌轩,红着老脸从托盘上取下被子,往杯子里制造洗甲水,“多谢你了,那个拿去给顾彬湘吧。”
这已经不是顾彬湘第一次喝了,他蹙着眉头喝了一口,咕哝了一声:“有点咸。”
当时我就想拿着管家手里烧水的铁壶,先给他脑袋叮铃桄榔来几下。我厚着脸皮制造两杯洗甲水我容易吗?
他居然还有功夫嫌弃。
蒋仁义看着大家喝着我制造的洗甲水,叹了口气,“看来这一味药材还真是长在阴曹地府,我们这些凡人就不要妄想了,一切就拜托易教授了。”
“蒋先生也不用过谦,您年轻的时候是阴阳代理人,阴间您也没少去。”易凌轩低头喝了口洗甲水,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抬头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蒋仁义。
蒋仁义脸上的表情复杂了片刻,才说道:“现在阴间易主,新任阎君对进出阴曹地府的外人,有严格的控制。并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
顾彬湘好似是第一次听到阴阳代理人,一口喝干了洗甲水之后,就开始追问:“师父,阴阳代理人是什么职位?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话音还未落下,易凌轩已经将我打横抱起,往离间的那些房间走去。
猝不及防之中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心好像一下玄到了半空中,茫然的挣扎了几个,“你干嘛啊?这么突然……”
“搂住我的脖子。”易凌轩眉头轻轻蹙着,脸色异常的憔悴。
星子帮的双目低垂下来,显得有些许的严厉,似乎是在命令我必须遵从他的指令。我向来叛逆,要不是看他似乎并不轻,早就挣脱下来。
眼下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搂着他的脖子,心头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单脚踹开了之前卧室的木门,搂着我进去,随手便把我丢在柔软的床上。随即自己也躺在床上,身子便再也动弹不得,双目紧紧的闭上。
哪有刚才的一点,和蒋仁义相互客套的那种精神勃勃的样子。
“你……你是不是身上的伤发作了?”我一下从床上爬起来,焦虑之下跪坐在他身边,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
额上一片的冰凉,还布满了细汗。
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腕,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我……我要是坚持不住了,就让管家去请灰四仙儿来。”
看着他这副虚弱的模样,我心头也是着急上火,“现在去找它,不成吗?”
“现在,我要你陪着我,顾大王,你陪我一会儿。”他一个翻身将我的身体紧紧的圈禁他宽大的怀中,丝毫不给我逃跑的空间,“天天都在实验室研究,都见不到你。”
被他搂着的时候,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上带着无比的对我眷恋,思念入了骨髓的感情。他紧紧的搂着我,即便浑身颤抖如斯,依旧舍不得松开我。
我转过身,吻了吻他的胸口,“一直在隐忍身上的伤,是不是……”
“顾大王,我答应过你,一定要给你一个婚礼。所以我……不能怂,只是今天仓促,没能领证。”他的唇在双目紧闭之间漫无目的触碰着我头顶的发丝,身体里的冷仿佛就跟冰山上的千年玄冰一样。
那股寒意,让人靠近都会觉得难受。
可我搂着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心里面很踏实也很温暖,“本大王人都是你的,一张破纸算什么,你什么时候想要。本大王随时都能陪你领!”
我说的豪气干云,他便将我搂的越发的紧了,好似要见我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我靠着他宽阔的胸膛,每时每刻都呼吸着他着他身上独特气息的味道,缓缓的我自己竟然先是迷迷糊糊变得半梦半醒的。
“要不是受了点伤,你这个大王还不是只有被我吃掉的份。”他轻浮的声音依旧在耳际,但是已经变得十分遥远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没羞没臊的,“快来吃本大王啊,本大王好怕怕啊……就你那小样,养好身子板再说吧……”
睡梦之中,我只感觉他被我气了个半死。
似乎还翻身用身子覆上来了,接下去发生什么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觉得整个身子坠入了一个柔软的漩涡中,醒过来的时候居然觉得有点冷。
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想上厕所尿尿,一掀被子身上居然是光溜溜的。
身后这才有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披上来,一双手从我的身后伸上来,搂住了我,“顾大王,你醒了。”
“你……你趁着本大王睡觉,你又把鬼娃娃塞进我的肚子里了。”我红着脸,感觉身上赤条条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
他狠狠的转过我的身子,黑暗中眸光微寒的看着我,“你是我的女人,我就是天天塞鬼娃娃进去,你能咋地?”
“你……”我一开始被憋的浑身都是火气,居然还想天天往老子肚子里塞鬼娃娃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和他那双威严的眸光一对视,顿时就怂了。
心想也是,他现在是我男人了,好想法律允许他这样。
我低下头去,问道:“我不能咋地,那个……那个易凌轩,你身体咋样了?要不要去请灰四仙来。”
“我有你,用灰四仙儿干嘛?啃它的老指甲吗?”话音刚落,又是一个深深的吻将我吻的天旋地转。
我整个人都懵逼了,大脑一片死机。
只觉得这个吻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深深的探入,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身体上的关节好似都老化了,动也动不了。
一时之间竟然是完全被动的,被他攻城略地,侵占了全部!
等易凌轩松开我了才觉得整个人缓过神了,傻愣愣的看着他清俊的面容,那双清澈的眸子好似有勾魂摄魄的力量一样。
似乎只要看见,就会身陷囹圄,无法自拔。
少顷,才一把将易凌轩用力的推开,“你怎么说着说着就亲上了,尸化的地方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喝了你的洗甲水,好多了。”他的身子靠着床头,轻轻的咳嗽了几声,嘴角溢着冰柔的笑意。
双目却是无神的看着天花板,看来这一次是比较严重的。
我根本就不信他的话,跪坐在他身边,抬起他被尸化感染的那只手看了看。的确尸化并没有扩散,却在原地形成了硬痂,看起来就好像长了鳞片似的。
受这样的苦,全都是因为老子。
乍一眼看过去还觉得恶心,可是看到这样丑陋的东西长在白皙如同柔荑一般的手上,又觉得心疼。
拿手摸了摸,眉头紧紧蹙着,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阴司找那什么……
什么魔花的鬼玩意。
睡了一觉脑子就变得木了,居然一下想不起来电影里那玩意叫什么。
易凌轩原本周身都是一派柔和的气息,似乎很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突然一下身上的气息就变得一片的阴冷。
甚至都能让人感觉到杀气,冷怒的声音爆喝出来,“什么人?滚出来!”
“是小的,是小的。”就见到一个穿着蓝色褂子的大耗子从门口溜进来,这家伙这是特奶奶的成精了。
双脚着地的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杯水。
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盯着我扫来扫去,也不知道在瞧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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