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时,两个丫鬟扶着一名身穿素雪绢裙少女出现屋门口,少女极为纤瘦,显病态脸上挂着一双双炯炯发亮眼睛。
魏氏瞧见初晨,心疼大叫道:“小祖宗哟,你怎么出来了。”
初晨喊了声“母亲”,而后对魏氏浅笑,目光随即落吕氏身上,眼里笑意浓。“麻烦二婶婶来看我了”声音轻弱如缕烟飘过,听得让人心酸。
吕氏一怔,觉得初晨似有些不同,又瞧不出哪儿不一样。只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脸上挂起一副关切笑来,称赞道:“真是个好姑娘,病成这等模样了,还亲自出来接我们。你六姐姐及上你三分,我也知足了。”说完吕氏并着魏氏一起扶着初晨进房。
魏氏见初晨有了精神,欣喜地不得了。关切问她哪里还不舒服,要不要寻大夫来,有什么想吃、玩。初晨没有回答,只是呆愣愣看着魏氏。魏氏心里焦急,以为初晨又发病了,伸手探探初晨额头,不料听到女儿抽泣声。
魏氏拉女儿入怀,不停地哄着,思及女儿所受委屈,鼻子发酸,也哭了。
吕氏见她们母女抱头痛哭,也不拦着,知道她们委屈着,有体己话要说。便拉着玉瓶出门嘱咐两句,吩咐丫鬟把送来药材收好,悄悄地去了。
二人哭了一会儿子,丫鬟们方上来劝解。吕魏氏怕初晨哭坏了身子,立即止住了眼泪,理着女儿额头碎发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有母亲,女儿不苦,是母亲受苦了。”这是初晨想说真心话。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和哥哥养大,还要应对府里各色人等种种不待见,多么不易!可恨她,死过了一次才明白这个道理。
魏氏闻言心里暖暖,女儿终于懂事了,欣慰道:“为了你们哥妹俩,受点苦不算什么。”
初晨点点头,依偎魏氏怀里。醒来这么久,她仍不敢相信自己回到了五年前自己害病时候。只有母亲怀抱,给了她真实感觉。
大婚,欺骗,傻丈夫,谋杀,刺骨凉水……初晨恨恨握紧拳头,那些真真切切痛,她至死都不会忘记。她会让所有害过她人一一得到报应!
魏氏见初晨低头紧握着拳,以为她依旧介怀老太太偏心,心里突然酸楚起来,欲把当年事儿说给她听。可转念一想,她即便是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徒给女儿添堵,便把话咽了回去。魏氏哄着初晨歇息,等女儿睡熟了,吩咐身边大丫鬟如意伺候,若是初晨醒了立即知会她。
魏氏出门,连连叹气。思及孱弱生病女儿,攥着帕子手不禁收紧,抬头望天,心里呐喊着:老天爷啊,只她一个受罪也罢了,为何要连累她一双儿女?想她魏素琴性子虽有些暴,但从没做过什么坏事儿,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对她?魏氏发泄完,再次叹口气,匆匆离开。
初晨睡着睡着,隐隐约约听见似有人说话。
屋外,玉瓶听如意说了太太房里事,拉她问:“你今儿怎么糊涂了?”
如意红着眼,解释道:“我见太太歇息,汗发多了,便想着关上窗,免得外面热气涌进来,一不小心打翻了装冰盆。太太骂厉害,我心里头委屈,只和你说说。”
玉瓶皱了皱眉,方道:“太太心急七姑娘病,免不得火气大些,你体谅她吧。”
“是这样,真是我错。先前红儿骂比我厉害,也没见她怎么样。要怪就怪是我命不好。”
初晨听到这话,不禁清醒了许多。想起当年母亲处罚红儿事儿来;红儿打了个茶碗,被母亲罚跪一夜。这事儿不知怎么闹得整个侯府都知道了,老太太看母亲加不顺眼,下人们把母亲瞧成了‘暴躁主子’。后来,听说大房二房但凡有丫鬟们犯错,都吓唬她们说送去三房,自此不管哪个丫鬟都规规矩矩。总之,信远候府下人们眼里,去三房当差是倒霉事儿。如今如意有意把红儿事搬出来,意指大家三房做下人运气不好。
初晨心里有了计较,欲叫如意进来。
恰这时候,方姨娘进了院儿,看见外头站着如意、玉瓶和儿,笑着高声道:“我听说七姑娘病得厉害,特来看看。”
如意迎了出去,提醒道:“姨娘小声点,姑娘正休息呢。”
方姨娘故作惊讶,连忙用帕子打了下嘴巴,告罪道:“是我疏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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