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语，而是飞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就像是欣赏物品一样，那眼睛仿佛把他看了个透。

“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这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盼头，老天开眼，真的是老天开眼了啊。”

此人仿佛得了失心疯，不停地大笑着，那笑声格外狰狞，吓得芳无涯一惊一乍，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忽然，此人回过了头，所有的一切都在分割，芳无涯甚至感觉到灵魂要与身体剥离了。

“小鬼，你心性不错，但是似乎天魂有损，武之道终有限。不如把你的身子交给我，我必定会让你芳无涯的名声响彻这片大地。”

老道终于露出了獠牙，他贪婪地扫视着芳无涯的每一寸肢体，就好像这是属于他的似的。芳无涯心头一沉，忽然想起曾经在野史中看到的一则片段。据说，元皇强者只要不是灵魂受损，当皮囊老得不堪使用的时候，他们都会选择夺舍年轻人，虽然这种方法会让他们的灵魂受损，但是却能存于天地。

起初，他也是不相信，但是今天他就要即将成为小白鼠了。那老头的光影一步步走了过来，芳无涯奋力挣扎着，却发现身体如何都动弹不得，眼看那老头越靠越近，他狠咬下唇。

鲜血外溢，疼到姥姥家了。他的身子就像是中了一道惊雷忽然抖了抖，那痛楚无形间竟削弱了老人的控制。芳无涯向外跑去，但是脚底若千斤般沉重，他一个不慎倒在了地上，但是他没有放弃仍旧向外爬着。

“没有用的，在我元皇级别的元神面前，你就算拼尽了所有的手段都无法抗衡，乖乖的做我的皮囊吧！”

老道狰狞一笑，化作一抹光影钻入了芳无涯的身体之中。顿时身子僵硬了下去，他那张焦急的面庞顷刻呆滞无比。没有人注意到，方才被咬破的嘴唇里，鲜血正在下流着，一滴、一滴的就好像是被牵引了一般向着胸口汇聚，那里，一块儿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身体和灵魂的链接正在剥离，一股强大的力量正束缚着他。手、脚、丹田、心脏，一个个器官都在离开控制。视觉、嗅觉、听觉……，五官之感也在减弱，芳无涯骇然的发现他已经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了。

芳无涯发现他的身体泛着微弱的光晕，来到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我这是在哪里？”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张张巨大的图片，就像是电影似的一幕幕的放映着。有他年少，有他成年，过去的一幕幕像火车一样从眼前穿过。

“这里是你的意识深处，而我，也将在这里彻底继承你的一切，桀桀！”

身后的虚空顿时扭曲，一道金色的人影钻了进来，此人赫然是金猿天皇，王渊。他一出现，那些记忆的片段就像玻璃一样碎裂，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影正蹿入了画面里，看相貌竟和王渊有些相像。

此人的记忆已经开始篡改芳无涯的意识，芳无涯发现他灵魂的光泽黯淡无比，就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小鬼，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命魂。我观你天魂黯淡，显然是受到了极大地创伤，但是其他两位主魂和七魄都还健全，倒是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乖乖作我的养分吧。”

老人纵声长笑，身化一抹金色旋风，横扫而来。芳无涯避无可避，就见那旋风前浮现出王渊那张恶毒的脸。他就像是一道长锥在芳无涯的肚子上凿出了一个大洞。金色的魂体顷刻覆盖了芳无涯黯淡的魂体，它们就像是蝗虫一般向着四处蔓延，最后齐齐向着天门涌来。霎时，芳无涯只觉肩膀蠕动着，竟冒出了个头。

这头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只是他的魂魄是黯淡的透明，而这个却是金色的，显然是王渊所化。

“臭小子，给我去死吧！”

金色的脸忽然张开了嘴很咬在了芳无涯的脸上，他用力一扯竟撕掉了一块儿灵魂碎片。芳无涯只觉大脑剧痛无比，几乎昏厥，但是他不放弃，他也学着那王渊对着他的脖子咬了去。但是那王渊的魂体可是元皇级别的，坚硬无比，芳无涯一个弱小的灵魂又怎么啃得动。

“哈哈哈哈，不要挣扎了，乖乖和我融为一体吧。”

老人的笑声越来越大，芳无涯的脸已经被他啃得不成人型，但是少年却没有放弃，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是充满了坚决。

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芳无涯，就算是死，也要啃下你这个老骨头一块儿魂，让你报不得仇，让你就算活下去，也是个苟且偷生的废物！

啊啊啊……

芳无涯的脸只剩下了一对眼睛和嘴，但是他咬着，啃着，就算没有丝毫的痕迹，就算今生只剩下这短短几秒，他都永不言弃。

“去死吧！”

王渊已经把这灵魂融得七七八八，他大口一张就欲抹去芳无涯最后的意识。忽然，这无尽的虚空震了震，处处开始扭曲了起来。好似耳边回荡了起沸水的声音。虚空被腐朽，一滩滩血色的水忽然涌了进来，不一会儿这片天地就变成了血红色。

血入魂，是一种狂暴的因子，那金色的力量好像遇见了天地似的退了出去，而芳无涯却仿佛游鱼入水，好生激动，好生兴奋。原本透明的灵魂也攀上了一层厚厚的血色。

“这是什么？血？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怎么进来的，谁能告诉我它是怎么进来的！”

金色的魂体就像是浪潮一样向着肩膀退去，不一会儿整个灵魂除了那个王渊的脑袋全部成了红色。

芳无涯亦不知为何，但是这血红色让他有种亲近的感觉，而且那种狂暴的力量非但没让他失去了神智反而让他更加的得心应手，甚至说这就是一种属于他的力量。

“王渊老儿，咱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芳无涯被啃去一大半的脸在血水的重塑下恢复了正常。好恐怖，就活生生是一张血凝出的面庞，此时他正带着一种残忍的笑，看着肩膀上的另一个脑袋。

“不，无涯小兄弟，无涯哥，无涯爹，你等等，你别激动。饶了我吧，让我做牛做马都行，你千万别杀我。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那血不停地冲击着他的金色，每一次拍打过来就让王渊的颜色黯淡一分，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的灵魂势必被吞噬干净。

但是芳无涯听都不听，他舔了舔猩红色的舌头，猛冲了上去。他的脑袋只有血，他想要去吃，去咬，他想要放血出来。

“哦，不，不。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竟然是蝠……”

意识失去前的刹那，王渊想起了曾经的一个秘密，他大声叫着，但是很快便被咀嚼的声音吞噬了干净。血色的空间里，芳无涯将王渊的那个脑袋完全的吃了下去，那金色的元神因为失去了意识完全成了灵魂的滋补品，向着芳无涯的天魂补去。

血红色的潮水慢慢从身上流下，缓缓消失，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