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哪里?”赵月到底还是捏着鼻子把那一碗苦药汤子灌了进去,强压着火气问文绣。
“奴婢如今只管伺候太子妃,并不知殿下的行踪。”文绣不冷不热地躬了躬身,拿着药碗出去了。听着屋里摔东西的声音,她忍不住地露出一丝笑意,将空碗交给小宫人,顺口问道,“殿下还在仙师房里?”
小宫人摇摇头:“不在——”
文绣立刻就加快了脚步。来看管赵月固然痛快,可是也减少了她在齐峻身边伺候的机会,再加上这些日子齐峻总在知白房里,现下好不容易有机会,她该换一身衣裳过去伺候,免得带了一身的药气,至于过去了说什么——嗯,就说太子妃又在发脾气好了。
“殿下去观星台了。”小宫女的后半句话让文绣猛然停下了脚步:“去观星台做什么?”
“观星台修缮好了,殿下就送仙师回去了。”
“那——殿下有没有说几时回来?”
“奴婢听见冯内监吩咐将晚膳送到观星台去……”小宫人嗫嚅着,眼看文绣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后半句话就咽回了肚里。
文绣不由自主地抬头向观星台方向看过去,殿下到底天天跟仙师在一起做什么,难道就不嫌腻烦吗?算算他已经有一两个月不曾进过太子妃或是良娣们房中了,难道殿下就不想……
齐峻可不知道文绣正在计算他的房事频率,知白在东宫里养了十几天,还是病怏怏的看着苍白如纸。观星台已然修缮完毕,比从前更精美,也就越发显得知白更病得可怜。
“还是叫御医来诊诊脉吧,就说是元气耗损,那用药不也能补补元气吗?”齐峻怎么看怎么觉得揪心,“宫里别的没有,百年的山参有的是,难道也没用?”
知白蜷在被子里,都快到三月了,他反倒畏寒起来:“百年山参并无灵气,若是有千年的还好些……”
“叫殿中省想办法去找!”齐峻立刻转头吩咐冯恩,“找人去东北山中挖参!若有有人得了,必定重赏!”
冯恩赶紧去传话。知白陷在被子里笑了笑:“千年人参可遇不可求,不必劳师动众了,我慢慢养养,再修行起来就是了。”
齐峻只觉得暴躁:“若不是赵氏,也不至于此!”
知白半阖着眼睛:“逆天而行,总要付些代价的。”他轻轻叹了口气,颇觉得自入京以来有些蚀了本。星铁、湛卢、射日镞,自此而得的修为统统没有留住,反而将从前山中修行的元气都损了不少。
齐峻觉得知白的轻叹像根线似地拉着他的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要说话了,好生养着。我已叫人到各处去寻灵物,若能得几样真的,也对你有补益。”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若不然——我设法送你去父皇身边?你不是说过父皇的龙气对你大有裨益?”
知白仍旧懒洋洋地摇摇头:“眼下我有些虚损,也无法打坐修行,便是陛下那里有龙气,我也无法吐纳吸收。何况陛下现在——”
“现在怎么?”
知白停了一下,往被子里缩了缩:“没什么,有些冷。陛下是水德,其龙气偏寒,于我此时并无甚好处。”
“那要如何是好?”齐峻真是没了主意了,“射日镞为何不戴了?”
“太过霸道。”知白半闭着眼睛,“之前我无恙时自然压得住,眼下却是不成了。”
“就再无办法了?”
知白嗤地笑了一声:“办法啊,恐怕只有双修之法了。”
齐峻一怔:“双修——之法?”
“嗯。”知白漫不经心地在枕头上蹭了蹭,“双修乃是二人元气共享共行,若说我此时耗损太过不能自行修习,还是双修为最妙,合气之时道侣之元气运行周天,亦可携我之元气同运,我便不必自行修习也可有所补益了。”
齐峻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只有双修之法?”
知白又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地道:“眼下我只能想到此法,若不然,倘有千年人参灵芝服下也可略有补益,再不然,就只得慢慢休养了……”
齐峻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既这样,我从宫人中寻一个与你!”
知白诧异地睁开眼睛:“殿下且慢!我此刻所需乃为阳正之气,陛下因是水德之身尚且不可,若宫人皆是女子,天生便是阴体,双修亦是无益。”
齐峻傻了眼:“如此说来,你是要——是要与男子双修?”
“嗯,男子为阳,若要增补阳气,自然只有与男子双修。”知白说了这几句话就有些气喘,又闭了眼睛,把自己蜷得更紧一点。齐峻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他的手,触手冰凉。他再摸摸知白的手臂脸颊,也都是一样的凉,不管放多少炭盆暖薰都是无用,就是捧着手炉,知白身上也一样是凉的。这些日子在东宫里,他睡着的时候呼吸轻浅,身上又凉,齐峻有时候简直都怕他已然没了呼吸。
知白又把脸往被子里藏进去,身子渐渐发起抖来。齐峻顿时一阵紧张:“怎么了?”
“没什么——”知白有气无力,“这是寒气太重,白日里可晒晒阳光补充阳气,入夜了自然要厉害一些。殿下去休息吧。”
齐峻眉头紧皱:“冯恩,去多取几个手炉!地龙也烧旺些。”这些日子他忙于政事,夜间不曾在知白房里呆着,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毛病。
冯恩一会儿就送了四个手炉来,全塞在了知白脚下,地龙更是烧得殿里发热,只是他反而抖得更厉害了,显然这些都全无用处。齐峻略一犹豫,掀开被子钻进去搂住了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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