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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块蓝枝玉璧,过去十七年的少华岁月,皇甫翊就始终将其视为贴身的无价之宝的,如今,失而复得,他自然是更加得呵护有加,再不敢让它离开自己身体半分半毫了。
然而,皇甫翊心知肚明,倘若是那位宇尽文未来有所不测、突然出了什么意外离世的话,以九小寒的性格,她一定是要跟“良子玉”讨要回去,与她萍水相逢、托付自己后世的这个守城侍卫“大哥”给她留下的最后这块所谓的“剑穗玉佩”的。
只是,他并不知道,九小寒内心中真正的想法。
其实,九小寒也是存有这样的担心的:
如果,这一次,自己一直不好师父的病症,她也不打算苟活。
她已经读懂了五师兄悟宇转赠她那枚剑穗玉佩的心思,可是,她却不想,这随身的小物件还没成为五师兄的遗物,她倒很可能无福消受这东西了。
再加上,刚刚,良子玉的那一句什么,足够她和他各自置办两套像样儿地寿衣啊、棺材啊之类的说辞。
尽管,听得出来,良子玉只是无意的随口之语,却令九小寒的心里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一阵阵泛起的隐忧,令她充满了诸多未知的不安。
虽然,在素日里,师父无为子不让九小寒参与或知晓,其他师兄弟所负责的相关任务事宜,但是,这并不代表九小寒不会从其他途径获知一二。
像他们这种王族钦点的“赏金猎卫”,那般没日没夜、无时无刻不过着刀尖上舔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逐妖生涯”,从他们戴上那块御赐的猎卫腰牌之时起,就已经开始了。
貌似,他们大都是早就见惯了死亡、也不怕死亡,但是,唯独有两样,是他们最为忌讳的:
一是,亲眼目睹自己的亲人暴尸在自己的面前;二是,当执行任务之前,被他人提及“死”之类的晦气话。
这回可倒好了,这前后才几柱香多的功夫啊,就让九小寒和自己的五师兄悟宇全都给赶上了。
恐怕,接下来的“伏妖之行”,定是凶多吉少了呀!
然而,他们俩就权当是,良子玉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年少无知的嬉闹之语、童言无忌罢了,谁也没有和这个少年再计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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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不舍地拜别了三师兄悟思,悟宇心中又默念了一句“等我”,便起身上路了。
厚雪覆了满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暗墨色中的灰雪茫茫,四周无比静谧。
几只出来觅食的寒号鸟,缩抱着干枯的树枝、一动不动着,警惕地俯瞰着地上正在行进中的三个人影。
为了不暴露过多的脚印痕迹,良子玉跟在九小寒的身后、九小寒跟在五师兄悟宇的身后,依次沿着悟宇和已故三师兄来时的路,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向了别清坳坳外的曲竹林深处。
别清坳,听上去的意思,就好像是,告别清心山的山洼之地。
凄凄的月光倾斜着,阴凉阴凉的,缓缓泻在一大片黑灯笼果树上。
那些一串串结了冰的黑灯笼果子,在黎明前夜幕天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神秘而诱人。
果汁的香甜,被外面那层晶莹剔透的冰霜,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看上去,时不时地,似乎正在向外渗透着一丝丝幽幽的惊悚气息,仿佛犹如是在提前准备好了、想要祭奠着什么,似的。
清冷的树影,撒在雪地中长长的脚印上,一条蜿蜒的小道直奔向丛林另一边的水域之处。
一路行来,九小寒总是会时不时地回头张望几眼,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仔细踏过自己脚印一步不落的“狼少年”。
九小寒原本还在担心:
良子玉那大伤初愈的身体,应该尚且不宜长时间的雪地夜行,他更加不适合跟着她和五师兄一起去除妖的。
因为,毕竟,这实在是生死有命、未来如何尚且不可预知的事儿,的确是太危险了。
当然,在他们三人临近出发之前,九小寒冷静再三、思量了半响,才又好言好语地规劝过良子玉的。
她对他说,自己希望他能够先回到破观音庙里再去静养一日,等自己回来再上接他一起去义安郡。
然而怎奈,良子玉却死也不肯再独自折返回那座破庙,怎么都要陪着九小寒一路北上,直奔这片浓密的曲竹林而来。
良子玉的语气坚定不移,一脸好无任何被她劝返的意愿神情。
以他那“狼少年”所特有的思路,为九小寒打消了诸多的顾虑和没有必要的过分担忧。
其实,他的理由,很是简单:
“反正,我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都活下来了!每一天、每一夜,我不也都是从各种各样的死里逃生里闯过来不知多少回了么?是不是!不管是这眼下、还是那往后的日子,我的命,左右都是从老天爷那里‘偷’来的,也不再多这一次了啊!”
良子玉的这句话,说的确实字字在理儿上。可是,怎么都会听得让人为他感到一阵阵发自心底的痛惜来。
于是,九小寒便彻底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也就没有再想要赶他返回那座破观音庙了。
她,心里想的是:
毕竟,这个惹人怜惜的“野山黑狼崽儿”,是她九小寒亲自从那个地下黑狼窝里背出来、救活了的十七岁少年郎。
再怎么说,他都算得上是与她曾经同生死共患难过、更是她亲口赐了新名字、又一起拜了把子、彼此认定了的“良子玉弟弟”啊!
那么,从那以后,良子玉就得靠着她九小寒全力以赴地来罩待着、呵护着了!
当初是她主动邀请良子玉与自己同行下山寻医问药的,这第二天还没过两个时辰呢,她可万万不能出尔反尔、打了自己的脸呢。
更何况,在过往清心观生活的二十年里,她可谓是被众人整日团宠、“没心没肺”“毫无挂碍”地开心幸福过来的。
从现在开始,她自己就要换个角色了,从被呵护保护的对象,变成气场强大的保护者,她得把这个“黑狼弟弟”好好地捧在自己的手心里!
她不应该再让良子玉吃得半点苦、再遭半点罪了。
——对九小寒来说,这种改变、这种转换,还是蛮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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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前前后后,成着一条线,向着曲竹林最深处的秘境走着、走着。
就当九小寒又回头看了良子玉一眼的时候,良子玉迎向她的目光之时,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阿暖哥,你快看,那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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