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命锏!锏是一种兵器!你小子还真是没有文化。”
“喂你!”
被嘲笑的天明怒冲冲地甩头看向少羽,瞪圆了眼睛盯着他,身体前倾随时打算扑过去打一架的样子。
马车内并没有太大的空间,盖聂和沈长安两个大男人一坐一半躺就已经占了大半车厢,少羽和天明两人虽然只是小孩体型,但进来之后让本就狭窄的车厢更加拥挤,若这时天明和少羽打起来的话,怕是会惊醒正静睡养伤的沈长安。
想到这里,盖聂连忙伸手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天明,他眉头微皱,神色认真的摇了摇头,看到大叔这个态度,天明也不好再做什么,他不满的冷哼一声,然后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坐在了地上。
似乎是为了安抚天明,盖聂伸出手揉了揉他那有些杂乱的头发,同时开口讲解何为非命锏。
“锏是一种特殊的武器,形似剑,状如竹节,且前端无尖。”
“啊?那不就是光秃秃的剑嘛!没有尖的话又怎么刺穿人啊?”天明在脑海里大致描绘出了锏的样子,但又百思不得其解。
“锏这种兵器本身就不是为了杀戮而存在,它大多时候是用来威慑和制服的,而且如果使用者功力深厚,甚至可以造成五脏具碎但体外无伤,不见血光便可取人性命。”
话虽如此,但江湖上使用这种武器的人并没有多少,锏的外形笨重甚至有些丑陋,杀伤力更是无法与锋利的刀剑之类相比,功力深厚到能用锏杀人的武林中人,使用剑的话必定能以一当百。
也正因如此,十几年荆轲介绍沈长安的时候,盖聂对其印象颇深。
沈长安的锏小巧细长,经过墨家机关术的改良之后更是精妙无比,与其说是短兵器,更不如说像是暗器。
虽纤不脆,虽武不杀,虽明不芒,虽暗不淤。
这是盖聂对非命锏的评价,也是他对沈长安这个人的评价。
哦,当然,不是现在这个用剑的如初入江湖的轻狂少年一般的沈长安。
“嗷呜——”
远处一声凄厉尖锐的狼嚎拽回了盖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思绪。
狼?这个时候?
盖聂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起不安,他拉开车帘把头探了出去,只见有数匹壮硕的灰狼不紧不徐的远远的跟在车队后面,群狼每嚎一声,就会有更多的狼从山谷深处窜出,周而复始没一会,狼群的数量就已经扩大到了惊人的地步。
这……怎么会?!
虽说临近夜晚的荒芜山谷里有狼出没是常态,但这数量也未免过于惊人,而这些灰狼看上去如此整然有序,就像是有将士统领的军队,可狼这种高傲强大的生物一向是极难被人驯服的,就算有人天赋异禀能够驯服狼,但同时操控这么多也实在是……
不,也不是绝无可能。
突然想到了什么,盖聂的眉毛几近要拧到一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
能轻易操控如此多数量的狼出动,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
苍狼王,那个或许是这世界上最可怕,最顽强的动物。
如果是在前几天,盖聂并不会如此苦恼,纵使是流沙四大天王的苍狼王,他也是有绝对把握能够带着天明和沈长安全身而退的,
可现在,虽有项氏一族的帮助,但人多对于现在的情况并无过多帮忙,沈长安昏迷中状态不明,自己又身负重伤……
等等?身负重伤?
“大叔?怎么了嘛?”
看到盖聂带着愈发阴沉的脸色沉默许久,天明有些慌了,他凑到盖聂面前,轻轻的推了推对方。
“大叔没事,你们……先出去吧。”
听到盖聂明示的赶人,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的少羽了然点了点头,然后不由分说的拽着天明的后衣领把人拽出了马车。
等到已经听不见天明的吵闹声了,盖聂轻声呼唤几声仍在沉睡中的沈长安,见没有得到丝毫反应后,他才蹑手蹑脚的脱下上半身的衣服。
亵衣之上有着斑斑血迹,但从颜色和质感上看,血迹存留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绝对不是刚刚流出的,褪下亵衣露出里面的伤痕之后,盖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可让他倒吸冷气的原因并不是这道伤疤过于狰狞,或许说,正是因为这道伤疤不够狰狞。
作为身经百战的江湖中人,盖聂无比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腹部的这道伤口虽远离心脏,但也是致命之伤,再加上最近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让他心力交瘁,旧伤迟迟未愈,这新伤哪怕是立刻开始治疗,恐怕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主动愈合,
可算一算时间,这伤从造成一直到现在才不过半天,居然就已经开始结痂了,不仅如此,就连本应存在于这道伤疤周围的细小伤痕都看不到一丝一毫,就好像这片皮肤时光倒流——或者说是前进了一般。
想到这里,盖聂立刻凝神端坐,运转内力循环周身慢慢疏通体内的淤堵,虽然过程依旧受到了旧伤新伤的阻碍,但是身体的受损程度已经在可控范围内了。
之前因为担心强行催动内力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一直不敢运功,就连击杀无双时都只是利用自身的力量将剑投掷出去,如果对方不是反应迟缓的话,这一剑怕是根本无法一击必杀。
等等——
如果自己身上的伤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经达到了结痂的程度,那刚才闻到的淡淡的血腥味又是来自哪里?
想起刚才自己刚才不小心捏住沈长安手腕时对方无意识的发出的痛苦声音,盖聂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手握住那只纤细如枝的手腕,另一手小心翼翼的撩起他的袖口,只见一片殷红的血迹乍现眼底,细细看去,却发现被鲜血浸染的并非衣袖而是用来包扎伤口的白色布条。
“这——”怎会如此?!
饶是见多识广如盖聂,见此情况也不由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与三百秦兵交锋的时候,因为担心沈长安的安危所以对方的动作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对方一向是左手持剑以防御为主所以并没怎么受伤,就算偶尔使用了右臂却也只是疼得颤抖了一下,右手腕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动作轻柔的撕开了沈长安手腕上包扎用的白色布条,盖聂这才意识到上面的一片湿漉殷红并非鲜血,而是旧时瘀血被清水冲散掉了颜色,可即便如此,手腕上的伤口依旧不容乐观。
那是一道斜斜的细长的近四指宽的切开伤,看上去像是被人用刀剑这类锋利武器的利刃给切割开来,但那过大的宽度又极少有兵刃能够达到。
湿漉布条上有着不少草绿色的残渣,可那些都并不是能够治疗伤口的草药,杂碎粗糙的草屑如针般扎入明显已经被水浸泡过红肿起来的伤口内部,只是看着就让人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疼痛感。
盖聂一时竟不知道沈长安到底是真的不懂事到连包扎都不会,还是他故意这样做的不想让伤口愈合。
耐心的一点点把扎入伤口里的植物残渣挑出,又掏出了之前拿给沈长安的灵霄散细细的涂抹在红肿的部位,最终撕下来里衣中还算干净的一块条当成绷带缠绕在沈长安的手腕上。
再三确认沈长安还在昏迷(睡觉?)中后,盖聂闭上双眼运起鬼谷吐纳法,随时准备应对苍狼王的致命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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