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啊……”楼小衡飞快地在脑子里想着自己住的地方附近有没有正在招人的地方,这时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经纪人田凯。田凯让楼小衡现在立刻赶回欢世,冯越广刚从香港忙完《师兄》的宣传飞回来,《春月秋时》的剧组成员他全都要见一见。这件事很急,楼小衡也顾不上这头和陆晃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只得匆匆走了。
下了坡、站在大路边上等出租车时,楼小衡莫名其妙地老是想到陆晃吃糖的样子。
妈蛋。什么时候吃糖也吃得这么色气了。他相当恼怒,为把糖吃得那么勾人的陆晃也为一直被那个画面冲击着的自己。
看着楼小衡离开,陆晃甩手把糖扔进了垃圾桶,靠在柜台上开始大笑。
他知道楼小衡性格有问题,但同时他也看得很准:楼小衡很嫩,连带那点耍心机的想法都嫩得不得了。
意识到楼小衡想要凌驾于自己之上后,陆晃原先的打算就变了。一开始他是被楼小衡谈及演戏的热情打动,所以有意无意地点拨他几下,随后发现这姓楼的确实有那么点天分,不仅领悟力强而且还能举一反三,爱才的心思就这样被勾了起来。
兴趣一旦来了,就忍不住想要把他打磨得更加完美。而打磨嘛,免不了还要教训他几顿,好让他那被掩藏在温良面目下的傲气消一消。在这打磨的过程中,如果能享受到驯服的乐趣,也是很不错的。
陆晃对自己的把戏和楼小衡的表现非常满意:正因为楼小衡是个不错的演员,所以对于自己释放出来的信号,无论真假,他都一一契合地做出了意料之中的回应。
陆晃笑饱了,站起来伸个懒腰。楼小衡邀请自己去他家住虽然出乎他意料,但他当然是会答应楼小衡的。
为了更好地“打磨”他。
懒腰伸毕,他看到楼小衡方才站的地面上有一沓纸。陆晃弯腰把那些纸捡起来,翻到正面赫然看到了“春月秋时”四个字和冯越广的大名。
是剧本啊……他伸指弹了弹冯越广的名字,漫不经心地翻开封面,看到了夹在其中的演员表。
“徐朗博:丘阳饰”——演员表最上方的一行字异常醒目,陆晃突然呆了呆。
在陆晃的记忆里,“丘阳”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个十来岁的、总是在片场用崇敬眼神望着自己哥哥的少年。
丘阳一家子都是在演艺圈里打滚的人,他的爷爷、父亲、母亲在这个圈子里的名气和能力之大,绝对不是现在出头的年轻人可以比较的。
陆晃还在cult片的片场里裹着血浆、裸着后背扮尸体时,丘阳已经是年少成名的童星了。他记得来探班的丘阳总喜欢坐在监视器旁边,夏天戴一顶鸭舌帽,露出尖俏的下巴和修长的颈脖,声音清脆地代替哥哥发出指令,冬天就围着条质地上乘的格纹围巾,抱着个暖手袋,清亮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举起扩音器在片场跑上跑下的哥哥丘玥。
丘玥是陆晃见过的最狂热也最渊博的邪典片影迷。他在好几部电影里任副导演一职,负责寻找愿意扮演各种尸体和变态狂的临时演员,因此陆晃才和兄弟俩结识。这个大自己十岁的男人仿佛永远有着用不完的热情和精力,他还告诉陆晃自己的目标是拍出一部能竞争黑锁链奖的邪典电影。
谈论自己野心的那一天,陆晃被丘玥邀请到他家里做客。他和丘阳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看丘玥播放历年获得黑锁链奖的电影片段。那个以沉重的黑铁铸造、以断裂的锁链为形状的奖杯在他的脑海里从此留下了极深的印记。
很快,丘玥凭着自己的努力混出了点名气,在《第三扇窗》的片头字幕里,他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导演”一栏上。虽然与另外两个人并列,但丘玥为此兴奋得连请陆晃喝了一周的酒。酒是自家酿的,很烈。两个人在丘玥家里吐得天翻地覆,吓得丘阳连救护车都给叫来了。
然后就是《野兽之门》,丘玥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处女作。
可惜永远看不到了。
出事之后,胶片立刻被丘家的人收回去销毁,在现场的丘阳等人甚至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恢复正常生活,而陆晃也就此告别了这个圈子,把所有的东西都关锁在一个小小的黑箱子中。
现在再看到丘阳的名字,陆晃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和丘阳已经有五年没见,当时的少年人也已经成为了不得的年轻演员了。唯有自己,一路颓败,毫无建树。
对着演员表发呆了半天,陆晃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楼小衡打过来的,他说了几声抱歉之后,拜托陆晃把《春月秋时》的剧本送到欢世给他。
“老板,我先谢谢你了。你懂的,剧本要保密,数量也有限,我……我已经被批评了……”
电话那头隐约可以听到某个人的怒吼:“姓楼的你到底有没有职业素养!”
陆晃“啊啊”应了几声:“好吧,车费你报销。”
算起来,他也已经五年没有进过欢世的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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