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还转身向着孝陵拱手,但也就在这时候,代表朝阳门的那几点煤油灯光处,火红色骤然炸开,在火红色中甚至可以看到有什么被炸飞,紧接着火红色熄灭,原本的煤油灯光同样消失,在城墙的原本成排煤油灯光中,立刻出现了一个不协调的缺口……
李景隆和梅顺昌面面相觑。
几乎同时城外的黑暗中,一道道火焰喷射。
不少猝不及防的士兵立刻倒下……
“敌袭!”
李景隆身旁家丁吼道。
而此时来自朝阳门的爆炸声,开始震撼他们的耳膜。
当然,他们已经顾不上管那里了,因为城外无数敌人已经冲进了煤油灯照出的亮光中,因为沧波门正对群山,所以向东没多少居民,只有些采石头的石匠聚居,这些早就已经撤到城内,很显然这些敌人早就提前隐藏。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迅速突袭,因为沧波门外是水,要不然怎么叫沧波,这里是运粮河进入城内的点,再加上山里的出来的河水汇入,基本上就是个小湖面一样。
那些突然从黑色中涌出的敌人,全都是赤膊长刀,恍如一群扑火的飞蛾般冲进煤油灯的亮光,同时冲进运粮河的河水。
城墙上反应过来的孝陵卫士兵立刻开火。
这里虽然没什么重炮,但老式速射炮充足,那些士兵在女墙保护下,从一个个射孔伸出速射炮的炮口,对着冲进河水的敌人轰击。
后者立刻成片倒下。
但这并不能阻挡他们,这些看起来仿佛不计其数的家伙,自杀般迎着速射炮的霰弹疯狂向前,哪怕前面已经尸横遍野,但他们踏着同伴死尸,依旧悍不畏死的冲向那些喷射火焰的炮口,在狂风暴雨般的霰弹轰击中,一片片变成同样的死尸。
但这终究不是马克沁机枪,无法阻挡这种死亡冲锋,尤其是这些家伙都是赤膊,没什么负重可以全速奔跑。
很快就有人冲过运粮河,然后向上抛出绳索,但城墙上一枚枚手雷扔下,爆炸的火光中这些人不断倒下。
而他们后面的黑暗中,掩护的神机铳也依然在不断开火。
不过也仅仅是干扰一下守军,毕竟后者是在女墙后,外垣的确是夯土,但女墙可是青砖的,子弹是打不穿的。
“这些疯子!”
城墙上的李景隆,听着外面那明显不是大明语言的喊声,忍不住感慨的说道。
“玛的,是撒答儿,以前锦衣卫领俸禄的达官,因为刺杀杨丰案逃跑,现在这些狗东西全跑南边了。”
趴在女墙射孔上的梅顺昌,看着一个悍勇冲锋的敌军将领说道。
后者也是赤膊,双手斩马刀,已经冲进运粮河。
“指挥使,援军到了!”
一名军官喊道。
这时候靠着悍不畏死,外面敌军已经开始攀爬城墙。
不过紧接着守军就开始向下扔燃烧瓶,这东西现在已经属于标准配制,为了方便摔碎,甚至在城墙下都专门铺了混凝土,不过主要是为了护住夯土城墙的根部防止被水泡,但顺便也给守军摔燃烧瓶。一个个带着燃烧布条的玻璃瓶甚至瓷瓶砸在下面的混凝土上,然后化作炸开的烈焰,下面的敌军瞬间被熊熊燃烧的烈火点燃。
甚至包括那些已经在爬城墙的,毕竟那火苗窜起也很高,有些胆大的士兵甚至探出身摔在城墙上。
还有更坏的在拿着瓶子往下泼油。
下面到处都是火,只要身上沾上点油就会被火舌点燃。
那些赤膊进攻的敌人,惊恐地在烈火中扑打,然后在烧灼中惨叫着。
“这么快?”
梅顺昌愣了一下。
然后他回头看着后面一队穿着很杂的人,手中都是冷兵器,尤其是弩,看起来更像是附近武装起来的百姓。
但是……
“哪个卫的?”
李景隆的家丁喝道。
“将军,小的是溧水运粮过来的,船就在后面河上,正好过来帮忙。”
为首的指着后面一些船只说道。
京城周边的税粮运输还是粮长制,虽然徭役取消,但因为距离近,尤其是水路畅通,所以应天府范围还是各地粮长组织青壮运到京城,只不过运到之后都有根据运输量的补贴,然后基本上拿了钱就在城内购物带回了,所以民间还是很愿意的。至于应天府以外的运输,已经完全商业化,运输商在仓库开单,运到京城领运费,路上少了的自己掏钱赔,但运费还是很合理,尤其是这种运输在所有税卡都不用交税,还有优先通过权。
所以商人们都很喜欢,毕竟他们多多少少都可以夹带些私货。
同样向北方和其他山区的军粮,也是商人们负责,不过也都有时间限制,规定期限运不到那就是要砍头了。
钱的确随便他们赚,夹带私货也默许,但责任也得承担。
误了期限杀头,抄家。
所以真要是可能误期,商人就是在当地高价采购也会确保军粮运到。
“倒是算你们忠心。”
家丁说道。
李景隆愣了一下,那家丁悄然做了个手势。
就在此时那些人到了马道,沿着马道匆忙走上来,但就在他们走了差不多一半时候,家丁突然一枪打在城台的煤油灯柱子上……
这些灯柱上面是个五十斤的油桶,油桶上面才是灯芯和玻璃罩,灯柱就固定在城台外侧,包括城墙上的也在外侧。
必要时候直接向下放油。
当然,被他击中的效果也一样,被子弹打穿的油桶里面,煤油直接向下浇落,然后在那些人惊愕的目光中落在马道上,然后顺着青砖的马道向下流淌,为首的惊愕的看着家丁。后者冷然一笑,紧接着拿过同伴递上的火把,随手向着他脚下扔了过去,下一刻那里化作一片火海,为首那人在烈火中用怨毒的目光看着他。
然后发疯一样带着满身烈火向上冲。
但没跑出几步,就因为烈火的焚烧最终忍不住,惨叫着倒在了马道上。
而后面那些带着满身烈火跳出马道。
但头顶的煤油还在向下,甚至被风吹散成雨点浇落,然后还没落下就被升腾的烈焰点燃变成火雨……
“那些船其实是咱们家的。”
家丁转头对李景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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