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调查过她的死亡现场,没有发现他杀的迹象,后来又在她的计算机里找到一封遗书。按照周同律师的说法——‘笔触虚幻、文字优美、内容伤感,的确象是她会写出来的东西’。可是,周同还说,在我妈妈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两个曾经在红磨坊喝酒,妈妈当时心情很好,还非常兴奋地跟他说,她很快就要嫁人了。”
红磨坊是b市赫赫有名的高级商务会所,出入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就算夙夜比较孤陋寡闻,也听说过它的大名,他稍微愣了下,随即轻声问道:“你怀疑你妈妈不是自杀?”
欧宇辰没吭声,默认的表情。
“你有没有找警方谈过?”
“我跟周同一起去找过这起案子的负责人——刑警队的严彬队长,他说,无论现场证据还是尸检结果,都找不出任何他杀的迹象。”
“所以,警方以自杀结案了?”
“是的,”欧宇辰微微歪着头,轻轻按了下额角,“你说我是直觉也好,想得太多也好,我始终觉得她不是自杀。”
“总会有理由吧?你不会毫无根据的,就做出他杀的臆测。”夙夜说。
欧宇辰犹豫了下:“怎么说呢?据周同所说,他和我妈妈认识十几年了,很了解我妈妈。在他眼中,我妈妈是个漂亮、聪明、知性、要强的现代都市女性,很有才气也很能干。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压根没有人能看出来,其实我妈妈出身很寒微。
我外祖父是四川某贫困县的普通小学教师,外祖母则是从大山深处走出来的羌族后裔。妈妈大学毕业后独自留在b市打拼。短短几年时间,就累积了颇为丰厚的资产,嗯,红磨坊就是她开的。”
夙夜暗暗吃惊,毫无疑问,以欧宇辰妈妈的出身背景,能在b市立足、成为一家高级商务会所的老板,凭借的绝对不可能仅仅是自身的能力、才干。通俗的说法——必有贵人相助。
欧宇辰接着陈述道,“她挺有生意头脑的,红磨坊经营的不错,收益一直都很可观。同时,她也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女人。平时吃穿用度,都挺奢侈的,讲究高端、讲究档次。不管红磨坊的生意多忙,每年必定要抽出一段时间出国旅游。这样的一个人,你觉得她会丢下辛辛苦苦累积的财富,丢下蒸蒸日上的事业,突然自杀吗?”
夙夜问道:“关于她的结婚对象,警方的调查结果呢?”
“这一点就更奇怪,我妈妈是独居,有个叫桑云的钟点工每星期固定有两天去她家帮忙打扫卫生。在她家里,警方没有找到她曾经和人同居,或者是表明她有男朋友的物证。对她的朋友、同事和桑云的详细询问,也没有人听说过她有男朋友。严彬他们认为,我妈妈跟周同说‘很快就要结婚’的话,兴许只是她有近期内结婚的想法,并不能因此断定她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
“周同不同意警方的看法吧?”
“周同说,那天晚上在红磨坊里,我妈妈跟他讲快要结婚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很兴奋,她还特意叫服务生开了瓶97年份的i,请周同和她一起喝酒庆祝。她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如果连结婚对象都没有,是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激动的。”
夙夜在心里默默地想,的确不太可能,他问道:“这两个月,你就是在忙这件事?”
欧宇辰颔首:“我请了私家侦探,可惜徒劳无功,跟警方调查出来的东西差不多,并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他耸了耸肩,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其实查不出来也没关系,坦白说,我对她没什么感情。不过她给我留下了一大笔钱,我不介意用她的钱,帮她调查一下她的死亡真相。我去做了,尽力了,那么,将来有一天,如果我还能偶尔想起她,也不会感到任何遗憾。”
夙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
夙夜的掌心冰凉冰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搭在自己的手上——那是安抚的姿态,突兀的举止和凉意令欧宇辰愕然抬眼。映入瞳孔的,是夙夜一贯木然的脸孔和幽深幽深的眼神,看不出有什么情感起伏。
欧宇辰怔住了,下意识扫了眼那只自己从来没留意过的手,实在干瘪、瘦小得出奇,比张晗玥的还要小上整整一圈,纤细的手指细葱段似的惨白,似乎稍微用力一掐,就会折断。
丝毫没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夙夜只是本能地想要给对方以安慰,虽然他也明白,欧宇辰未必需要。他缓缓说道:“我会帮你查出你妈妈的死亡真相,如果她是被害者,那么,我会帮你找到那个凶手。”
定定地凝视着夙夜,一丝微不可查的讥诮和得意,在眼中飞快地一闪而逝。欧宇辰弯眉浅笑,反握住他的手:“嗯,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夙夜垂下眼皮:“待会儿把私家侦探的调查资料给我,明天放学后,我们再去你妈妈的死亡现场瞧瞧,看看警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伸手帮他理理半翻卷的睡衣领子,欧宇辰温声说:“我先去晗玥的房间,处理那个人偶娃娃。我妈的事不急,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早晨我再给你拿资料。”
夙夜犹豫了下:“我跟你一起去。”
欧宇辰感到很意外,夙夜是个淡漠的人,向来不太理会别人的闲事,居然会主动提出来跟他一起去,真是太奇怪了。但他并没有把心底的疑惑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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