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清亮的眸子一转落在凌正然身上,然后甜甜叫了声:“凌姐姐好。”
凌正然眼底闪过一抹错愕,扭头看向向阳,等着他解释为什么这小孩居然会认识她?!
向阳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不远处走来一个稍微年长的孩子,说道:“凌姐姐比照片还要漂亮,向叔叔经常给我们看你的照片的,所以我们才会认识你。”
凌正然看向向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向阳低头揉着那个小女孩的头发,避重就轻道:“为什么她是姐姐,我却是叔叔呢?你们这样称呼真的好吗?”
那女孩儿亮亮的眼睛看向凌正然,天真道:“因为她很漂亮,当然是姐姐。”
向阳作势要去捏她的嘴巴:“你这小鬼,就属你最会说!”
那女孩轻轻一避,躲去凌正然的身后:“凌姐姐救我!”
闻言凌正然噗嗤一笑,伸手抱住那小女孩:“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们。”
再后来她不知不觉和那群孩子玩成一片,回去的时候已近黄昏。
“谢谢。”她扭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他故作不解的问道:“谢我什么?”
她笑了下说道:“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帮助那些需要帮助孩子,更谢你带我来看他们。我想因为你的坚持,他们过得很开心。向阳你的毅力让我钦佩,也很感动。”这世上有多少人能够做到他这般,一直孜孜不倦的帮助别人。
彼时黄昏正浓,他脸上的笑是温和到极致的。夕阳的余彩照进他的眼睛里,绚丽至极,她不由有些恍神。
耳边是他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
当年是她带他来到这个地方,更是她说要一直帮助下去。后来那场变故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可她曾说过的话他却从未忘记。
因为是她在意的事,所以他才一直放在心上,不敢相忘,更不敢松懈。
凌正然楞了下,随即笑道:“又说傻话,好事是你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向阳叹息一声,却没再解释。
只道:“这里还缺一个数学老师,不知道凌小姐有没有兴趣呢?不知道我有没有面子请得动凌家二小姐?凌小姐可愿意赏脸吗?”
凌正然抿唇笑意蔓延,曲起胳膊碰了一下他道:“我就算不看在你的面子上,看在那些孩子的面子上,也不忍心拒绝啊。”
这答案虽然在他预料之内,可亲耳听见她同意,他还是不免松了口气。
轻松的口吻说道:“那我替那些孩子谢谢你。”
凌正然轻笑一声道:“回去吧,向医生这么客气我还真是不习惯。”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问着那群孩子的事情,他一一回答着。
并没有直接开车送她会凌家,而是带着她去了一家地道的川菜馆。
一走进去她不由惊呼:“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川菜,你记住真好。”
在法国是很难找到正宗川菜馆的,后来怀孕她又被禁止吃辣,说起来真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怎么吃辣了。
找了位置坐下后,他纠正:“不是你喜欢,是我也喜欢。”
不是他记性太好,而是她的记性太不好。说起来他会染上辣这个味道,还是拜她所赐!起初的时候总是硬是被她拉去吃,他是受不了那呛鼻的辣味的。
再后来等他习惯之时,她却去了法国。
也许是因为思恋,后来他对这个味道就像毒瘾一般总也戒不掉。
相思成灾,以前他不觉得这个词有什么特别,可自从她走了以后,他才算真切体会这个词的含义。
那句话似乎让她想起了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莞尔一笑她说道:“说起来,你会吃辣好像还是被我逼的。”
闻言向阳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你说错了,不是逼的,是自愿的。”
当年的他傻到愚蠢,只知道跟着她去做一切她喜欢的事情,却从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会那么心甘情愿去做那些。
那一句自愿的莫名让凌正然眉头一皱,还来不及去细细思考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服务员已经端着菜过来。
吃完回去的时候,凌家的人几本都已经歇下了。
向阳将她送到门口,便开着车回去。
彼时,凌楚他们的房间内。
凌楚正拿着毛巾要给乐姗擦拭,可她不配合的很。纠缠很久,他敛了目光站在床边。
“过来!”
乐姗抱着被子护在身前,摇头道:“不要,你扶我去卫生间,我可以自己来。”
“你过来,我就扶你进去。”
闻言她抓着被子的手越发用力:“我已经不信你了,你每次都这么骗我!”
每次都借着帮她的名义将她好一通折腾!
凌楚叹息一声看着她道:“可你现在除了信任我,还能怎么样呢?”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她绑在石膏的腿上,她恼火的抓起一只枕头扔过去:“怪你,怪你!都怪你!”
放下手里的毛巾,他趁其不备一把将她扯到面前,眨眼间她已被他扛在肩头。
“你!”
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身在卫生间。
他拿起牙刷挤好药膏递去她手里,他今天难得这么听话,她忽然有些适应不过来。
楞了一下才从他手上接过,她刷牙的空档,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猛然炸响。
嘱咐几句他起步出去,拿起电话接通,那边传来烨伟的声音。
“四少,百里枫那小子速度够快,方案已经发过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闻言凌楚眸光一敛道:“不用,他想做什么全力配合他就是!”
烨伟忍不住提醒道:“四少,这样由着他下去不好吧?虽然他那份方案细致无比,可我总觉得不妥,要不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不用,最近尽量配合他的要求。”
“可那小子最近和齐言来往密切,我担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凌楚打断道:“照我说的做。”
见他执意如此,烨伟也不敢再说是什么。
乐姗忙好,翘着一只腿从卫生间跳出来。
凌楚一转身便看见她那滑稽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乐姗安然的一路蹦跶到床边,得意洋洋的说道:“凌楚,你看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的!”
这句话莫名让他心口一沉,他走进她弯腰脱了她脚上的鞋子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你会怎样?”
闻言她笑道:“那就我养你好了,你负责做饭洗衣服。”
“嗯,这个主意好像不错。”他轻笑着说道。
在她身旁坐下,他伸手捧上她的脸,印上浅浅的一个吻。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现在的凌楚,我的身上再也没有四少这个称呼,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她笑的眉眼开花:“那又如何,我只在乎你。爱你和你的身份无关,和你的权势无关。”
她伸手抚上他的胸口:“我只要一个,可以陪我到老的凌楚就好。权势从来不是我需要的,钱我也可以挣的!”
她的愿望很简单,也从未改变,只要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好。
看着她覆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他心头莫名一跳。
伸手捉住她的手握住:“那以后,你来养活我吧。”
她伸手抱住他:“好,但是你不可以吃太多,不可以吃穷我。”
他轻笑一声道:“好,你先吃,我等你吃完再吃。”
后来她窝在他心口又说了些什么,咯咯笑个不停。
听着她悦耳的笑声,他心情很好。
他要的也不多,只是这样就很满足。
彼时的西大街。
凌越天终究敌不过叶子的再三要求,在那份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他看着叶子收拾东西,摔过去一张卡:“这是你的赡养费。”
叶子收拾东西的手一顿,捡起那张卡看了看说道:“有多少?”
凌越天眼底闪过一抹鄙夷:“不多,二百万,够你余生…”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她掰断了那张卡扔进了垃圾桶。
“你什么意思?”他沉着脸问道。
轻笑一声她故意道:“我为你在里面呆了这么多年,我的青春只值两百万吗?”
凌越天不快的哼了声问道:“那你还想要多少?!五百万?!”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叶子,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他走过去道:“五百万?凌越天你能有今天,严格说来都是我的功劳,若不是我当年犯傻的替你顶罪,你哪来现在这些钱?!”
凌越天气恼至极,之前说只要离婚便分五不取。现在他同意了,她却想狮子大开口!
“所以你到底想要多少?说出个靠谱的价来,看在你这么多年替我顶罪的份上,我不是不可以考虑!”
“那就把你现在拥有的给我吧!”
闻言凌越天转身恼火的眼神看向她说道:“别得寸进尺,想要所有财产,你真以为自己面子够大?!”
“哈哈!”她忽然笑了。
笑到气喘吁吁:“你紧张什么,我在开玩笑啊!”
她朝着他走进一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衣领:“越天,夫妻多年我又替你做了那么多年牢,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根本不值得!”
他从来就没懂过她,他竟然真的以为她要和他争家产?!
他的那些脏钱,她根本不屑!
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误解了她的意思,他面上闪过一丝歉意,却并未开口道歉。
后退一步她说道:“劝你一句,早日自首。”
这个话题一向是凌越天不喜的,他不由哼声道:“不可能,我没错!”
叶子摇了摇头道:“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固执的要命。多行不义必自毙,坦白从宽!”
他忽然怒不可抑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说了我没错,你聋了!”
她轻笑一声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还是要劝你去自首!”
深呼吸他极力控制怒火,一把将她摔在床上:“我们已经离婚,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我劝你少管我的闲事!”
叶子继续收拾床上的衣物:“是,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不想管,所以我才要离婚。为的就是不想以后你被捕,我和儿子被你牵连。所以请你就算不看在我替你顶罪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儿子的份上,请你以后别去招惹我们,给我们平静的生活。”
“如你所愿好了,希望到时候你别哭着来求我就好!”
合上那箱子她拎着箱子往外走:“你放心,绝对不会有那一天。”
楼下客厅里,凌正义已经收拾好东西。
凌越天并没有送他们出去,只是站在楼梯口目送他们离开。
出了西大街,凌正义接过叶子手里的东西:“妈,给我吧。”
叶子四处张望找着旅馆:“我就这样带你出来,你会不会怪我?毕竟现在如果你跟着你爸,应有尽有。”
凌正义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抬头看见前面一家旅馆道:“今晚我们住那吧,房子的事明天再说。”
他不回答,叶子也没有勇气再问。
就算他说不后悔又能如何,难道他说后悔,她就能让他回到凌越天身旁吗?
不,她不绝不允许他回去!多年前他已经因为凌越天错了一次,现在更加不能给他机会踏上迷途。
她身上并没有多少钱,凌正义身上也没有钱。临走前他父亲有给他一张卡,可他并没有带出来,他将那张卡放在了床头柜上。
只选了一间房间,凌正义并没有说什么。
反正睡哪都一样的,只是睡一觉而已。
翌日,一大早叶子就将他叫起让他去学校,自己则沿着那附近找着工作。
可工作似乎不太好找,尤其是像她这样在牢房呆过的人别人更是不敢轻易用。
一连几天他们母子两个都挤在那家小旅馆里,房子没找到,工作也没着落。
叶子看着包里的钱,不由开始有些担心。
后来凌家的老太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乐姗去学校的第二天。
学校里关于凌正义的事情传的风靡,她去找他问的时候,被他一顿好骂。
他虽然没有亲口承认那些人说的就算事实,可也没有否认。
乐姗犹豫很久,到底是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太太。
寻思着,如果六婶他们现在真的很落魄的话,奶奶出面去帮应该是最好的。
老太太得了消息便给叶子去了电话,那时候她正在工地上做着一天一百多的苦力活。
电话里她的声音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妈,什么事?”
老太太听她这语气不免一阵担忧:“叶子,你和越天离婚了怎么也不和家里联系?你现在在哪里,不然你还是带着正义回家吧?”
叶子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妈,你别担心,我能养活正义。我现在不能带他回去,我将他从西大街那个地方带出来的用意您应该清楚,他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我不想他学坏。”
“可这和回家没什么关联吧。”
“妈,我要让他知道生活再苦再难都不能去做不应该做的事情。如果留在你身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和留在越天身边有区别吗?您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见她执意如此,老太太也不再多说什么。
凌楚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将这事和他说了让他琢磨个解决的办法。
学校里关于凌正义的留言一直盛传不衰,说的最凶的便是安宁!乐姗心里清楚她这么揪着正义的事情不放,无非就是因为和她有关。她真的想不透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这个安小姐,她总是处处针对她。
又到了下课的时间,美琳刚扶着乐姗站起,便见她扭着屁股走了过来。
下意识的乐姗转身瘸着腿便想避开她,却被她叫住:“乐姗,你给我站住!”
乐姗一转身看向她问道:“有事么?”
安宁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乐姗,看不出你还真是忘恩负义的那种人!乐逸山一过世,你见乐家要倒台便彻底抛弃了乐家。紧紧抱上凌楚这颗大树,现在凌楚的弟弟因为做过牢,差点被全校的人喷死,你还是不闻不问,你可真淡定!”
乐姗瞥了她一眼道:“说的最凶就是你吧,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总是拿别人的过去说事!人都不能犯错吗,你就能保证从来没错过吗?只是犯了一次错就要这样被人耿耿于怀,这对他公平吗?”
闻言安宁冷笑一声道:“公平?那你凭什么嫁给凌楚,这对京都的那些未婚少女公平吗?”
乐姗不知道,让安宁一直耿耿于怀的不是凌正意也不是她嫁给凌楚!而是许浩东那个贱人,一直对她恋恋不忘!
那个时候凌正义正倚在门外的墙壁上,听着里面的谈话。
寒假的时候她都怀了许浩东的孩子,结果还是硬被他拖去医院拿掉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乐姗转身离开不想再搭理她。
安宁不依不饶几步走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凡是和你乐姗牵扯上的都每个好结果,乐逸山死了,凌正义又是个吃过牢饭的主!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迟早有一天那杀人犯也会杀了你!我等着那一天!”
乐姗恼火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说我就说我,别对别人人身攻击!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么无理取闹真的有意思吗?!”
安宁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得寸进尺道:“你腿为什么受伤,是被凌楚打的,还是那个杀人犯打的?豪门阔太不好当吧?我劝你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免得那天一不小心小命都不保!”
乐姗被她吵的头疼,真是懒得去搭理她。就这种人,你越理她,她好像越得劲。
可她能忍,美琳却忍不了了:“你神经病吧,一个寒假你疯的更厉害了!怎么许浩东不要你了,你就想拿我们姗姗撒气!你的嫉妒心怎么那么重!就你这种人,别说许浩东了,恐怕就路边的乞丐都不屑要!”
安宁被她这句话一下刺的炸毛,抓住美琳胳膊撕打起来:“我在和她说话,关你屁事!我说她的亲戚是杀人犯,关你屁事啊!”
安宁一口一个杀人犯,叫的门外的凌正义彻底情绪失控。
乐姗一抬眸便看见门外血红着双眼走进来的人,她伸手企图拦住他:“正义,你别冲动!”
凌正义此刻早已额比愤怒冲昏头脑,哪里理她。
一挥手她一把将她拨开,拎起地上的安宁,扬起一拳挥了过去。
而彼时乐姗被他那么一挥,险些跌倒,幸好门外走进来的姚莫安一把扶住了她!
凌正义那一拳使足了力气,安宁被他这一拳打的连哭都忘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美琳也吓傻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姚芊芊看着她哥从大门外过来,以为他是来看她的,可没想到赶到教室却见姚莫安正搂着乐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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