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梅跑过去抓着宋向东就前后检查的看,见他除了胳膊破皮之外再没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还在哭爹喊娘的吕志军,又看向脸色紧绷的吕营长,最后才问宋向东“咋回事咋还打起来了”
大树葳蕤茂密,倒是一个天然的大伞,给他们了避雨的地方。
姜念看了眼吕志军的腿,那条腿一直垂着不能动,应该和朱俊说的一样,把骨头给摔伤了。
她抿了抿唇,看向宋向东。
宋向东低着头没说话,倒是抱着吕志军的吕营长说道“冯嫂子,你也别责问向东了,这件事怪志军,他受这个罪也是他先惹出来的,和向东没关系。”
吕志军骂到最后骂不出来了,只剩下哇哇的哭叫声。
他心里又委屈又生气,明明是宋向东害的他摔断了腿,凭什么爹还不让冯婶子说他
宋向东始终低着头,姜念发现他一直紧紧抱着书包,书包上溅了很多泥点子,穿着军装的小男孩脸上也糊了一层泥巴,她眉心微蹙,隐隐觉得吕志军和宋向东争吵的原因可能是这个书包。
果不其然,旁边有三个孩子印证了她的猜测。
其中一个孩子说“冯婶子,是吕志军想要宋向东的书包,宋向东不给,两个人就抢起来了,朱叔叔那会背着我下坡,就没注意到,是我先看见他们两个扭到一块滚到坡下了。”
吕志军听见后,闭着眼睛哭着喊叫“胡说,我才没有抢”
另一个孩
子不服气的说“你就是抢了我和任宝都看见了,是你想看宋向东书包上的小男孩,看过之后还想抢,宋向东不愿意给你,你才和宋向东打起来的”
“对,我也看见了。”
边上站了四五个孩子,一人一嘴的说着。
吕志军见所有人都替宋向东说话,就开始胡闹,扯着嗓子又哭又喊“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娘”
“够了”
吕国生脸色黑沉难看,尤其冷着脸时,脸色格外的吓人,吕志军吓得一哆嗦,眼神畏惧的看着抱着他的爹,嘴巴抿的死死的,再也不敢说话了。
他不害怕娘,可害怕爹。
爹要是生气了,能用插门的棍子使劲抽他。
冯梅一听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原本想骂几句吕志军,可想到那孩子摔断了腿,就忍住了,反而在宋向东湿透的头发上揉了揉,说“你没事就行,等会你朱叔叔来了,娘跟你一块去医院给你检查。”
花钱给她儿子检查,虽然心疼但还是得出,可要让她给吕志军掏钱,想都别想。
没门
吕志军跟他娘一个德行,都惦记别人的东西,咋那么不要脸呢
宋向东抬手擦眼泪,听话的点点头“嗯。”
因为一个书包上的绣图引起的风波,是姜念没有想到的,不过她对吕志军这个孩子却没有多少同情,这孩子都快让郑红教歪了。
就因为郑红没给他买巧克力,就扯谎说自己的娘要攒钱嫁给宋白,让郑红和吕营长吵架,现在又因为强抢宋向东的书包不成,反口耍赖。
宋向东抬头看了眼姜念,手指在书包的绣图上擦了擦,想把绣图上的泥点子擦掉,姜念走到他身前蹲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脏点没事,回家洗一洗就干净了。”
宋向东抿嘴笑了一下,反应过来又看向吕营长,见吕营长一直盯着部队的方向,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吕志军刚摔断腿的时候,他也害怕吕志军的爹过来揍他,但是没有,他只是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后,就抱着吕志军再没有说一句话。
等了一会,朱俊开车过来了。
吕国生抱着吕志军先上车,冯梅牵着宋向东后面上的车,剩下的几个孩子由姜念带回部队。
朱俊偏头冲着车窗外的姜念道“大嫂,雨越下越大了,你快带孩子们回去吧。”
冯梅也朝她摆了摆手“赶紧回吧。”
姜念目送吉普车离开后,撑开伞让五个孩子挤在一起,能遮一点雨是一点,她冒着雨领着孩子们回到部队,把几个孩子都平安的送回家。
多少年没淋过雨的姜念,这一次彻彻底底的淋成了落汤鸡。
她回家先烧热水,等热水烧好了又来回跑趟端到屋里,最后关上门窗,月兑下拧出水的衣服,用热水赶紧洗了个澡,一边洗一边打喷嚏。
“阿嚏”
姜念钻到被窝里,又连着三个喷嚏,打完喷嚏,脑门都有些懵。
她听着外面的雨声,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姜念这一觉睡的有些久,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乌漆嘛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头疼脑胀,还有点鼻噻,不用想都知道感冒了。
雨还在持续的下着。
姜念爬起床,摸黑拉开灯绳,隐约间听见雨声里传来徐燕的声音,于是打开屋门走出去,便见徐燕撑着伞趴在墙上使劲喊她。
隔着朦胧的雨幕,徐燕眼里的担心映入姜念眼中。
她笑道“我刚刚睡着了。”
徐燕松口气“我砸你门砸不开,喊你又没人应,还以为你咋了。”
又问道“哦对了,冯嫂子去哪了我下午听见宋向红一个人在家里哭,就把他带回家跟建业建武玩,这天都黑了也没见她回来。”
姜念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感觉喉咙有些干疼,她咳嗽了一声,续道“从这里开车道市区要四个小时,又是下雨天,速度肯定更慢一些,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
徐燕一听,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冷哼“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姜念
她抿着嘴笑了下。
徐燕道“那我今晚就先带着向红,让他跟建业建武睡一晚。”
姜念拉开院子的灯,撑着雨伞走到灶房,坐在灶口前却没有精力做饭,这会她觉得浑身酸软,头晕无力,也没了胃口吃饭,就随便吃了几口玉米饼回屋躺着了。
门窗关着,传进来的雨声小了许多。
姜念睡到后半夜,觉得浑身冷的跟冰窖似的,她裹紧身上的薄被子,又沉沉的睡过去。
雨渐渐转小,院子传来抖衣服和跺脚的声音,姜念眨了眨眼,想睁开眼睛,眼皮子却沉重的怎么也挣不开,她能听见脚步声走到灶房,过了一会又折回来,紧跟着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嫂嫂,你睡了吗”
姜念一会醒一会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没等陆聿再问,她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陆聿站在屋外,欲伸手推门,又堪堪僵住。
他转身又回到灶房,看了眼只咬了两口的玉米饼和冰冷的锅灶,只犹豫了一瞬,再次返回姜念屋外,伸手推开屋门,屋里漆黑不见五指,陆聿从雨声中仔细分辨出姜念的呼吸声不太对劲。
他拉开灯绳走到床前,看到姜念通红的脸颊,抬手试探她的额头,烫的惊人。
“嫂嫂。”
陆聿轻轻推了推姜念的手臂,床上的人无意识的轻哼了几声,鼻息间呼出的气息都烫的厉害。
他转身走出去,关上屋门,顶着雨跑出家属院,去了卫生所,卫生所晚上有值班的护士,陆聿买了退烧药,先让姜念烧退下去,明天再带她去医院。
陆聿回到家,烧了热水倒进陶瓷缸里,端着水拿着药,推门走进姜念的屋子,将陶瓷缸和退烧药放在枕边,再次推了推姜念的手臂,见她眼睫颤了颤,但没有醒来的预兆。
“嫂嫂。”
他又喊了一声,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陆聿薄唇轻抿,犹豫了一下,手臂从姜念的后颈下穿过去,手掌很有分寸的握住她瘦弱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扶她坐起来,他坐在床边,让昏迷的姜念虚虚的靠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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