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项部长那深邃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他的内心一样,正在他自己跟自己挣扎的时候,他忽然说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眼睛里容不下那些肮脏的东西。这本是好事,我一直以来也很欣赏你这一点,现如今那些当官的,走到后面还能像你一样,保持最初的本心的人很少。但是,你不能因此而不顾后果。凡事你都要问问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实力去做这件事。如果没有,那与拿鸡蛋与碰石头有何区别?你全力以赴,可对石头来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值得吗?”
值得吗?这三个字在梁健像是洪钟大吕一般,一下子在耳边炸了开来。
项部长还在继续说:“古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点,蔡根就做的很好。你真的应该跟他好好学习一下。董斌这个人,蔡根注意他已经很久了,他作为北京市长,都不敢轻举妄动,你……”说到这里,项部长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哎地叹了一声。这一声叹息之中,多有失望。
梁健知道,项部长没说完的话,应该是你又有何信心能够斗得过那个董斌。
梁健低了头。此时,他已经没什么好说了,内心除了愧疚还是愧疚。他以为,自己经过永州,太和这一路走来,应该成长了许多。可真当面对事情了,他却还是这样。想到这里,他自己对自己都失望了起来。
“也怪我不好,之前我根本就不应该帮你,如果让你听从蔡根的安排去了江中,或许就没后面的事情了。”项部长声音中透着懊悔:“看来我真的是老了,我竟然没看出来,你对于唐家而言,也不过是……”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如此而已。”梁健才他原本想用的词应该是棋子二字,只不过他顾及了梁健的面子。
梁健心中微微一痛。其实,自从老爷子过世后,在梁健心里,他已经渐渐将唐家看作了是自己的家一般去对待,可现实打了他一个重重的巴掌,让他彻底地醒了过来。
他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唐一的意思,唐明国清不清楚。如果清楚……梁健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已经不想再让自己更伤心了。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挣扎了许久,才终于完全认可了唐明国这个父亲,这件事,不管是真相如何,他都不会再去唐明国那边求证了,就当是唐明国不清楚吧。
项部长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又猜透了梁健此刻的心理活动,此刻还不忘宽慰梁健一句:“你也不用怪唐家,董斌背后的势力,哪怕是唐家,也要忌惮三分。唐家现在跟周家关系紧张,你父亲的那个兄弟唐明一又在闹事,如果这个时候再得罪了董斌背后的势力,对于唐家来说,弄得不好,就要伤筋动骨。唐家传承了这么多年,明哲保身是他们必修的课程,当初你爷爷连亲生儿子都舍得下,如今舍下你,也不足为奇。”
梁健心中悲痛,也没仔细听项部长这句话。如果他仔细听了,肯定会听出来,项部长似乎对当初唐明国离开唐家的事情有些知晓。
梁健低着头,悲痛,自我失望,等等各种情绪交织在心中,胸口像是一块大石一般,难受至极,可却又不知如何宣泄。
这时,项部长又说:“不过你也不用太妄自菲薄。你身上有很多人没有的优点,那就是你的善良。你只要改掉自己冲动不计后果这个缺点,将来必然会有一番大成就。”
项部长这话是宽慰他的,多少真假不好说。
梁健也不想让项部长过于担心,便勉强振作起来,朝他点了点头。
“回去吧。项瑾该等急了。”项部长说。他这话说完没多久,项瑾的电话就来了。梁健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确实晚了,难怪项瑾要担心了。
回到家中,项瑾见他神色不是很好,担心地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梁健不想她跟着担心,就扯了一个只是有点累了的借口蒙混过去了。不过,梁健知道,以项瑾的聪颖,她肯定是不会信的。
后来,洗漱好准备睡觉的时候,项瑾忽然告诉他,她的课程马上要结束了。到时候,她希望梁健能去听她的演讲。
梁健问她什么时候,项瑾说就这个星期的周末。
梁健刚要答应,忽然想起明天的江中之行。他要在江中待一个星期左右,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是赶不及项瑾的演讲。想到此处,梁健就皱起了眉头。
项瑾见他皱眉,就问:“怎么了?没时间吗?”
梁健迟疑了一下,将要出差的事情告诉了她。项瑾沉默了一会,道:“没事,工作要紧。这个演讲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梁健听了她这话,却是一下子就下定了决心,道:“我到时候肯定会去的。你放心。你的演讲,我怎么能错过呢!”
项瑾看着他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凑过脑袋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那我可等着,你要说话算话。”
“保证算话!”梁健说完,埋头就在她的脖子里亲了一下。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子里,引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清脆,笑靥娇美,一下子,心中那久久不肯散去的阴霾瞬间扫去了一大半。梁健看着她,忽然觉得,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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