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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询不顾朝堂上的激烈反对,毅然下旨,宣布册封刘奭为太子,同时宣旨加封孟珏为太子太傅。
孟珏从一个百官之外、连品级都没有的官员一跃而成为和大司马、大将军同品级的太子太傅,令不少官员又是嫉妒又是羡慕,暗中嘲笑,本朝专出“鲤鱼跃龙门”的事情。一个皇帝,一个皇后,如今又出来一个太子太傅。
许平君在孟珏被册封为太子太傅的第二日,诏云歌觐见,富裕一见到云歌,两个眼圈立即红了,忙低下头将她领进了大殿。
云歌刚想下跪,许平君就跑了过来,将她一把挽住,还未开口说话,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转。
富裕见状,忙命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云歌默默地搂着许平君,好一会儿后,许平君才慢慢平静下来,将自己的担心恐惧一一告诉云歌,最后问道:“云歌,你觉得孟大哥会帮我和病已吗?”
云歌想了会儿,反问道:“陛下觉得呢?”
许平君面色有些难看,“陛下不完全相信孟大哥,他一面尽力想办法提拔我家的人,希望将来能成为虎儿的助力;一面正在我的堂姐妹们中挑人,想给孟大哥赐婚。”说到后来,脸涨得通红,极为不好意思。
云歌却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地说:“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姻亲历来是最好的结盟方式。”
“许氏家族中的男儿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陛下若指望着能出半个卫青、霍去病的,纯粹是做梦!我的指望全在孟大哥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他。有他在,虎儿的命肯定能保住,能不能坐江山那是另外一回事情。”
云歌听到许平君前面的话,皱着眉头思索,似乎刚意识到一些东西,一瞬后,恢复了正常,静静听着许平君的下文。
“我这次请你来,一是告诉你,陛下想赐婚给孟大哥,你若反对,我就绝不答应陛下如此做;二是想和你拿个主意,霍成君那边我该怎么办?立太子这么大的事情,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害怕得要死。”
云歌道:“大哥的性子不是你反对他就会不做的,何况他现在当了皇帝,渐渐开始习惯高高在上,恐怕更不喜别人干涉他的决定,所以姐姐不必为了我惹得他不高兴。霍成君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帮你处理好她的。”
许平君愕然。因为心中太过担忧恐惧,她只是想找个人毫无顾忌地说说话,并没指望真的能有什么解决方法。未料到,云歌竟然一口应诺,似乎早就想过如何对付霍成君。
云歌看着许平君呆滞的表情,抿唇笑道:“陛下下诏明天晚上普天同贺太子殿下,那些个礼仪繁复着呢!姐姐赶紧去准备吧!我回去了。”
许平君叹了口气,送云歌出门。
刘奭正在殿门口探头探脑地看,见到娘亲忙扑了上去,“娘,富裕不让我进来。”
许平君指着云歌对刘奭说:“这就是娘常给你说的姑姑,快去给姑姑行礼。”
刘奭拽着娘亲的手,不肯上前,只盯着云歌瞧。
许平君很难为情,忙对云歌说:“他有点怕生。”话出口,却觉得这句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尴尬地推刘奭,“快叫姑姑呀!你不是老问姑姑长什么样子吗?”不想,刘奭索性缩到了许平君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打量着云歌。
许平君正想把他硬拖出来,却看见云歌对她眨了下眼睛,笑眯眯地蹲下,右手拿着一枚钱币给刘奭看,然后将手掌合拢,再迅速打开,手掌中已无钱币。刘奭瞪大眼睛,“咦”的一声,凑到了云歌身前。云歌将左掌摊开,钱币躺在左手掌心。刘奭用手指头碰了下,确认的确是一枚钱币,云歌又将手掌合拢、张开,钱币又没了。刘奭“咯咯”笑起来,指着她的右手说:“我知道,在这里!”云歌笑着打开右手,空无一物。刘奭呆呆地看着她,再仔细瞧着云歌的两只手,都没有钱币。云歌笑着,右手在他的耳畔打了个响指,钱币出现在她的指间。刘奭看直了眼睛,对云歌一脸敬慕,拍着手直嚷:“再变一次,再变一次!”
云歌笑问:“我是你的什么人?你该怎么说话?”
刘奭拉住了云歌的手,一面摇,一面叫:“姑姑,姑姑!再给虎儿变一次!”
小手温暖柔软,云歌却心中陡地一颤,呆呆地看着又笑又叫的刘奭。
许平君见状,立即明白过来,忙命富裕带刘奭下去。刘奭不依,两只手紧拽着云歌不肯放,眼见着就要哭起来。
云歌强忍着心内的伤痛,给刘奭再变了次戏法,又把钱币给了他,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富裕离开。
许平君想劝慰,却根本想不出任何言语可以化解云歌的伤痛,只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叮嘱道:“照顾好自己。”
云歌强笑了笑,“我回去了,姐姐保重。”
许平君点了点头,云歌转身而去。
云歌坐在马车上,只一遍遍想着,他要娶妻生子了!他的人生就这么云淡风轻、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了吗?
回到霍府时,恰和打算出府回宫的霍成君迎面相遇。云歌是姐姐,成君是妹妹,以前是成君要给云歌行礼问安。可如今霍成君是君,云歌是臣,云歌该给成君行礼。云歌却连身子弯都没弯地直直走到了霍成君面前,“我有话和你说。”
霍成君冷哼一声,脚步未停地从云歌身侧走过。
云歌道:“娘娘应该是为了孟珏的婚事回府的吧!”
霍成君停住了脚步,看了眼小青,小青立即命所有人都退下。霍成君笑对云歌说:“的确是!陛下想让孟珏和许家联姻,父亲却想让他和霍家联姻,刚才正和我们商量族中哪个年龄适当的女子可靠。”
云歌笑笑地问:“娘娘看我如何?”
霍成君愣住,一瞬后,盯着云歌咬牙切齿地说:“你休想!”
云歌说道:“娘娘甘心让孟珏就这么娶妻生子、前程锦绣、子孙满堂吗?他是什么样的人,娘娘心里很清楚,一般的女子到了他身边,只怕很快就会忘了自己姓什么,到时候不要跟他一起倒打娘娘一耙就是好的,娘娘还指望她能帮娘娘?”
霍成君铁青着脸说:“那也轮不到你。”
云歌笑着摇头,似乎感叹霍成君怎的这么愚蠢,“你若真恨他,又真恨我,就该让我嫁给他。不费你吹灰之力,就能看着两个你恨的人互相折磨,有什么比这更快乐呢?”
霍成君怒气全去,愣愣地看着云歌。
云歌淡淡地看着她说:“他真以为他做了那些事情后,还可以一个转身,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继续他的锦绣前程?我绝不会让他娶妻生子、子孙满堂的。”
还是盛夏,霍成君却觉得全身寒意飕飕。一会儿后,才冷笑道:“好!本宫如你所愿!”
小青看霍成君在走回头路,匆匆赶上来问:“娘娘,不是回宫吗?”
霍成君寒着脸说:“本宫还有事情和父亲说,你在府门口等着。”
小青打了个寒战,忙退了下去。
霍成君再次出府时,看云歌倚在她的马车上,笑赏着街上景致,很是惬意的样子,小青垂手站在一边,一脸愤怒,却不敢发作。
她走到马车旁,呵斥:“下来!”
云歌未动,只问道:“如何了?”
霍成君上车坐到她身边,压着声音说:“父亲倒是挺疼你,我刚提议时,他坚决不同意,后来我说是你自己的意思,他才不反对了。霍云歌,我只提醒你,不要忘了你血管里面流的是霍氏的血!你和我的怨恨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若做了对不起整个家族的事情,霍氏的列祖列宗不会原谅你!”
云歌笑看了她一眼,跳下了马车。
霍成君寒着脸吩咐:“回宫!”
马蹄的“嘚嘚”声渐去渐远,云歌的笑意尽数消失,眺望着远方,神情迷茫。夕阳余晖将整条长街晕染成绯红色。温暖的光晕中,她的身影显得十分轻薄。
一辆马车踩着青石路而来,她闻声回头,看到马车上的于安,迷茫的眼中绽放出喜悦,却在看清楚马车的刹那,喜悦的光芒熄灭,一种透骨的哀伤漫上了眉头。
一瞬间,于安竟不忍睹,低着头说:“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您想去哪里?”
云歌呆了一下,才似完全清醒,微微笑着,跳上了马车,“去给太子太傅大人道喜!”
这两日,来给孟珏贺喜的人络绎不绝,孟府门前的整条街上停的都是马车,道路十分难行,常会有马车挤在路中央动弹不得。幸亏于安驭马技术高超,马车上又印着“霍”字,所有的马车看到他们,都会主动让道,所以一路畅通地到了孟府。
几个家丁正守在门前迎客、挡客,其中一个看到云歌,忙转头对身旁的人吩咐了两句,又赶着跑上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云姑娘……”
云歌笑着纠正道:“我姓霍,云只是名。”
家丁立即改口,“霍姑娘,奴才已经命人去通知弄影姐姐了。”
正说着,三月已经跑了过来,笑道:“他们和我说,我还不信,竟真是姑娘!”
云歌笑道了声好,问:“孟大人方便见客吗?”
三月一叠声地说:“方便!方便!”她领着云歌向花圃行去,“这会儿,堂屋、书房都是人,闹得不得了。我看花圃倒是还清静,好多花也开得正好,姑娘就在那里等等吧!我已经让师弟去禀告公子了,他肯定很快就到。”
云歌笑点点头,“多谢你。”
三月问云歌想坐在哪里,云歌说“随便”。三月就在紫藤花架下铺了湘妃竹席、设了楠木几案,烹了云雾山茶,确定云歌一切都方便舒适后,才退了下去。
云歌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不远处,几丛芍药花开得正好。望着花,云歌脑海中忽地滑过一个人“懒卧芍药”的不羁样子。
于安见孟珏到了,向他行了个礼后,悄悄地离去。
孟珏立在花影中,目光专注地凝视着紫藤花架下的人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一时唇畔含笑,一时又在无声叹气,可不管笑还是叹气,眉梢眼角却总是挽着无数哀愁。
好半晌后,他才提步向她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脸上带起了惯常的微笑。
云歌正望着芍药花出神,孟珏一直走到她身旁,她都没有发觉。
视线内红红白白的芍药花,忽地被一截蓝袍挡住,云歌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
无限风流,都被雨打风吹去!云歌心中一声长叹,缓缓抬头,和孟珏视线相触时,也已是笑若春风,“恭喜孟大人。”
孟珏坐到她面前,微笑着将手中的一个小木盒递给她,“你应该是专程为此物而来。”
盒子内放着一块锦帕,帕上压着一个小陶瓶。云歌将瓶子打开,倒了一粒药丸到手中,一边看,一边问:“如何使用?”
“锦帕上有具体用法。此物遇水就化,小心收存。”
云歌立即将一粒药丸丢进茶杯中,端起轻抿了口,“有异味!我要的是无味无色,神不知鬼不觉的药。”
“时间有限,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你若不满意,就还给我。”
云歌把陶瓶收到了荷包里,“我要。”
孟珏说:“你要我做的东西,我已经给你,现在该你告诉我,你和霍光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云歌凑到他眼前,下巴微扬,笑睨着他说:“我告诉你了,你肯定要后悔得晚上睡不着觉。”
孟珏往后退了一退,拉远了与云歌的距离,淡淡说:“洗耳恭听。”
云歌坐回了原位,“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我和霍光的关系,我爹爹很久很久以前的名字叫‘霍去病’。”
孟珏的笑在脸上僵了好一会儿后,才又恢复正常。
云歌慢悠悠地说:“你别想着用这个对付霍光。一则,年代久远,既无人证,也没物证,你的话不会有人相信;二则,霍光和病已大哥没什么关系,我爹和病已大哥却都是卫家的血脉,大哥心里究竟会怎么想,你可猜不准。”
她拍了拍裙上的落花,站了起来,“这次合作十分愉快,谢谢你了。”说完,转身欲走,却又突地回了头,侧眸笑道:“几日内,你会收到我的一份大礼,不要表现得不开心哦!”一阵轻笑,步履轻快地走出了花圃。
为了庆贺太子册立,未央宫的前殿装饰一新,比起刘询登基的时候都丝毫不差。刘询、许平君并肩坐于金銮殿上,霍婕妤、公孙长使,还有新近入宫的张良人也依各人身份列席。百官、命妇依照品级而坐。孟珏是将来的天子师,座位自然在最前面,和霍光同席。
刘询今天晚上是真的开心,笑声不断。底下的官员们有真开心的,也有假开心的,可不管真假,笑声却是一点不能吝啬,不停地陪着刘询笑了又笑。
孟珏总觉得心里有丝不安,刘询和霍光的笑都别有意蕴。仔细想想,却又实在想不出来,今天晚上这样的日子他们能做什么。
歌舞声中,众人纷纷恭贺太子殿下,向太子殿下道完了喜,又向孟珏道喜。恭贺太子殿下是假,给孟珏道喜才是真。太子殿下还是个小不点,什么都不懂,要巴结奉承也是日后的事情,和孟珏搞好关系才是现在的关键。
席间张安世一句笑问“孟太傅可定了亲事”,让几个正在敬酒的人一下竖起了耳朵,心中暗叹:“完了!晚了!要被张家抢先了!”直恨不得当场打自己一耳光。难怪人家是正一品,自己只能是个从二品,这就是差距!
孟珏心中明白过来,拱了拱手,正想用话语避开这个问题,刘询已经笑道:“朕与孟爱卿是微时故交,这事朕倒是很清楚,他的终身大事还没着落,张爱卿若有好人选,赶紧告诉朕。”
张贺站了起来,朗笑道:“臣最爱做媒,陛下和皇后娘娘就是臣给说到一起的,想当初许家婆子还不乐意,看如今这和和美美的!许夫人,你不再埋怨我了吧?”
许母臊得直想找个地洞去钻,许父唯唯诺诺地赔着笑说:“不敢,不敢!”大殿上一片笑声,张贺笑说:“今日,臣给孟大人也说个媒,仍是许家的姑娘,皇后娘娘的堂妹,论模样、论相貌都是出挑的,性子也好,绝不会委屈孟大人。”
刘询赶在孟珏开口前,笑着说:“朕见过她,确是一门好亲事。”
刘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众人也都明白了这门亲事是要把孟氏和许氏的利益连在一起。
金口玉言,眼见着一切就成定局,霍光忽地笑道:“老臣也凑个乐子,老臣也知道一位不错的姑娘,和孟太傅十分般配,虽不敢说千里挑一,但这长安城里若想再找一个更好的出来,却有些难!”言语间虽然只夸着自己的人,却句句在损许家的姑娘。
霍光一向谨慎恭敬,就是对一般人都很客气有礼,今日竟然当众挤对许家。大殿里静了一静,才又笑起来,但是笑声已经明显透着勉强。
张贺正想当场发作,张安世在案下狠狠地拽了他一下,他才闭了嘴,仍不满地瞪着霍光。
刘询笑道:“不知霍大人所说是谁?若真有这般好的人,朕和梓童也想见见。”
张贺小声嘀咕:“就是!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别光是嘴里吹!”
霍光笑道:“臣想说给孟太傅的姑娘,陛下和皇后都认识的,就是臣的义女霍云歌。”
刘询和许平君都愣在了金銮座上,神色怪异。孟珏猛然侧头,盯向云歌,却见她深低着头,根本看不清楚表情,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
张贺看着云歌,咂巴了下嘴,再没吭声。张安世看了眼兄长,奇怪起来,这人怎么突地就心平气和起来了?
从宴席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许平君突然问道:“霍大人可征询过云歌的意思?她自己可愿意?”
霍光还没开口,霍成君就笑道:“孟太傅人才出众,臣妾的姐姐当然乐意的,臣妾求陛下允了这门婚事吧!”
云歌抬头,对着许平君疑问的视线点了点头。
刘询迟迟不肯说话,只是盯着云歌。
许平君不解地望了会儿云歌,毅然起身,面向刘询跪了下来,求道:“陛下,臣妾觉得不论性情,还是容貌,云歌都与孟太傅更般配,求陛下准了霍大人的媒!”
霍成君也跪了下来,满脸诚恳地同求。
这是许平君和霍成君第一次意见一致,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殿下的百官彻底看傻了,不明白今天晚上唱的是哪出戏,只能静悄悄地看着殿上的两位娘娘同为霍家求婚。
刘询强笑着说:“这事容后……”
孟珏突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臣茕然一人,霍小姐正是良配,求陛下准婚!”
霍光笑眯眯地说:“臣代小女求陛下准婚!”
现在的场面已成了射出去的箭。刘询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许平君和霍成君,只得一手扶着一个,挽起了她们,朗笑道:“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霍云歌山水清韵、花木风致,许香兰生性婉顺,质赋柔嘉,特赐婚于太子太傅孟珏,诰封霍氏正一品夫人,许氏从一品夫人。”一旁早有官员执笔将刘询的话一一记录,润色整理成圣旨。
霍光笑着向刘询谢恩,将不悦全放在了心底。孟珏却僵跪在地上,没有立即反应。
霍成君一泓秋波,从云歌脸上扫过,落在了孟珏身上,笑着说:“陛下真是厚爱孟太傅!一门竟有两位一品夫人。恭喜孟太傅!”
孟珏警醒,忙磕头:“臣谢陛下隆恩。”殿上立即响起众人七嘴八舌的道喜声。
刘询只抬了抬手,让他起来,拿起桌上的酒杯欲喝,却早已是空的,七喜忙端了酒壶过来斟酒,刘询未等酒斟满,就不耐烦地问:“歌舞呢?”
一旁侍奉的宦官立即命奏乐。因是贺太子册立,歌舞喜庆欢快,满殿的人也好似都喜气洋洋,刘询笑赏着歌舞,缓缓端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云歌等着两曲歌舞完了,众人对她的注意都散了时,借着更衣,悄悄退避出了筵席。都是熟悉的路径,不大会儿工夫已经行到宣室殿外。有宦官过来查问,见是她,倒是愣了,“姑娘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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