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恶症(2 / 2)

大夫虽然不太明白这位夫人为何要这么做,不过古往今来,欺骗丈夫的妻子也不在少数,他懒得多管闲事,却乐得挣一笔闲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因此大夫胡乱诊一诊脉,便道:“尊夫人的病症实在奇怪,我行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事,若说是有病,除了红斑和异味,却也没有别的症候,也许是水土不服?”

玉言听他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浑扯白道,好容易才止住脸上的笑意。温飞衡的眼皮忍不住跳动起来,“金温两家同在颖都,何来水土不服之说?”

“三公子有所不知,颖都如许大地方,四角物候也有不同,若说不太调和也是有的。”他见温飞衡有些不信服的模样,便沉着脸道:“自然了,这也是我一家之言,若是老朽揣测得不对,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吧。”

这大夫是常来常往的,不便得罪,温飞衡忙陪笑道:“先生多心了,我不过是忧心我家娘子,才急躁了些,如有冒犯,还望见谅。”大夫顺了一口气,温飞衡又道:“既如此,可有何医治之策?”

大夫摇摇头,“天下疑难杂症数不胜数,不是样样都有法子消解的,既然此症与性命无尤,不如听之任之吧。”他见温飞衡面露为难之色,便道:“公子若实在不放心,老朽便忖度着为尊夫人开一个调理的方子,至于治不治得好,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落后他果然开了一剂药方来,无非是些寻常的消斑除疹、化湿和中的方子,横竖吃不死人。玉言每日装模作样地吃上几口,余外统统倒掉,她本来就没病,自然用不着吃药。只是在外人——其实也只是温飞衡一人——看来,她这病迟迟不见好,怕是成了顽疾。

她颈子上的红疹渐渐消去,身上的恶臭却颇为顽固,不减反增。依着温飞衡的意思,还要大张旗鼓地医治。还是玉言苦苦哀求,说自己有此奇疾已是不雅,若再喧嚷得众人皆知,她更是没脸见人、不如死了算了。说这话的时候,她水汪汪的眼里含着两泡眼泪,颇为动人,温飞衡到底心软了,答应她宁死也不说出去。说不定他也想到,天下大夫本来都是大同小异的,这一个治不了,那一个也不定治得好,若是碰着个嘴皮子不严紧的,到处嚷嚷,到时不但妻子丢脸,做丈夫的也得跟着受罪。

温飞衡仍旧喜爱新娶的妻子,可是现在只限于精神上的恋慕,说得更肤浅些,只是喜爱她的容颜,自然了,她温柔的秉性也是很动人的。可是叫温飞衡跟她同床共枕,却是万万不能了,即便玉言主动拉着他,他只要一想到那股气味,就不寒而栗,而那股气味怕是永远不会从他脑子里消去了。这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玉言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切,这自导自演的戏码,的确不赖,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玉言叫他敬而远之,温飞衡只好在绿云和赤霞这两个丫头身上施展功夫。可是很快,就连这两个貌美的丫头也叫他厌倦了。

温飞衡本来就有些喜新厌旧的脾性,没娶亲之前也有些风流的名声,结交得几个风流纨绔,众人寻欢作乐,乐不思蜀。娶亲后他稍稍收敛了些,看到玉言这个样子,不觉又动了心思。碰巧外头人也在寻他,他便推说有事,隔三差五地出去走两遭。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去做什么,只有他自以为瞒得密不透风。

玉言自然也是知晓的,可是她装作不知,任由温飞衡在外头拈花惹草,来去自如。

文墨却有些不忿,得闲跟玉言埋怨道:“小姐,姑爷同那群风流子弟闹得那样厉害,你也不管一管!”

“男人不都是那样,我哪里管得住?”玉言满不在乎地说,她对镜而坐,怡然自得地调弄脂粉。

“可是姑爷也太不像样了,摆明了没把你放在眼里。听闻他最近与倚翠阁的一个姑娘打得火热,拆都拆不开呢!小姐你在屋里不知道,外头多少人议论呢,都传遍了,你想想,别人该怎么笑话你?”

倚翠阁,这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玉言笑道:“之前我把绿云、赤霞两个推出去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不过换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可不一样,哪家不给置两个通房丫头,况且又是咱们府里的,自然放得下心。可是倚翠阁的姑娘多能干哪,一旦叫她们抓住,那就别想抽身,小姐您可得悠着点,万一姑爷来了兴致,执意要将这位娇客抬进府里做妾,那可就有你受的呢!”

身在底层,自然得能干一点,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她从前不是一样吗?唯一的区别是,她比她们要清高一点,或者自认为清高一点,所以才会做下这么多蠢事,最终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玉言从往日的记忆里抽身出来,微微一笑:“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初尘。”文墨费力地想了一想。

“挑个日子请那位初尘姑娘过来,我想见一见她。”

文墨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小姐您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吗?太好了,您终于想通了!”

玉言面上仍含着一缕浅笑,也不与她辩驳,“去吧。”文墨欢天喜地地去了。

玉言看着她欢快离去的背影,心内笑道:文墨还真是天真,她为什么要阻止温飞衡流连烟花之地,她求之不得呢!顶好让温飞衡自甘堕落,自取灭亡,而她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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