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白色上好的宣纸上,以女子特有的娟秀小楷写出的这两句诗竖列其上,没有其他任何多余上字眼,教人不禁有些迷惑。
情诗?
这是哪家大胆的姑娘?苍墨白觉得脑子有些凌乱。
帝都乃极致繁华富贵之地,才子佳人数不胜数,对心仪之人以情诗一诉衷情是惯有的事,本不该觉得稀奇。
可那些大多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自己根本沾不上边不说,他也从来没想过,居然会有人以如此方式,跟帝都位高权重的摄政王告白?
此女不但才情过人,这份胆量也委实让人佩服。
苍墨白暗忖,写情诗的这个人不可能是青鸾,那个丫头向来有话直说,从不喜搞这些文绉绉诗情画意的含蓄。
想到这里,苍墨白脸色不由有些怪异,默默抬眼看了一眼苍凤修平静自若的脸庞,垂下眼睑,心里暗自嘀咕,春天来了,桃花开了,帝都的姑娘们开始春心荡漾了?
一张信笺被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苍凤修淡定地翻看起第二张,苍墨白以眼角余光偷偷又瞥了过去,看见了这么几行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还是情诗。
苍凤修手指翻动,看向下一张。
我愿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连续三张,无一不是女子倾诉的情诗。
气氛有些微妙,银翼站在一旁低眉顺目,苍墨白表情已经有些龟裂了,唯有谢言灏始终恭敬地垂手站着,心下虽好奇,却没有丝毫逾矩的举动。
苍凤修翻开最后一张,眸光淡淡扫过上面依然相同的字迹,表情未变,眼底却有幽凉之色一闪而逝。
苍墨白感觉素来敏锐,几乎立即就察觉到了异样,不由心头微凛,抬起头,视线微垂,看着最后那张宣纸上一个个无比熟悉的字眼,分开来每一个字都认识,可连起来,却让人无法不感到心惊。
君心虽似海,磐石绝无移。
五千皇城影卫的令牌,与事关皇上的一个绝密,愿以二者作为嫁妆,换一个苍凤修正妻的位置。
望君细思。
身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苍墨白说不上来一刹那间心头是什么感觉,脊骨发冷,寒意从脚底冒起,直窜脊背。
双眼也只敢望着地面,而无法抬头去看苍凤修此际的表情。
苍墨白深深明白,即便他能看到对方面上一片云淡风轻的淡然,心底也压根不会相信儒雅从容的摄政王,此际会真的一如表面上的平静。
用词遣字失却了平素的委婉含蓄,如此直白地予以看似隐忍退让实则字字威胁的话语,苍墨白显然已经无需再去猜测,这些信笺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怪不得近日总是有人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向不与任何人主动亲近的苏侯爷嫡女,竟破天荒地连续几天往长公主府跑?
原来如此。
谢言灏微微皱眉,看了看苍墨白一瞬间猝变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苍凤修,却见后者仔细妥帖地将几封信笺全部折好,整整齐齐地递交给银翼,淡淡地吩咐道:“连同本王书房里的那件披风,一起送还给苏家小姐,然后告诉她,四月十八皇上生辰,在宫里举行选妃大典,按照规矩,帝都未满二十岁的贵女都必须参加,若有违者,以欺君之罪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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