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坊主摆了摆手,想了想,又道:“也许,那就是恐惧吧。”
“恐惧?”
“是啊,我走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白坊主微微一笑,“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毕竟都已把性命交到了别人手上,可见到那个少年,我才感觉到了这种久违的恐惧一个人的感觉。”
“你刚才还说青守的体内似乎流淌着和你们一样的血?”
“不是指骨肉之血,而是一股潜藏在血液深处的力量。”
“那股力量是什么?”徐缨汐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
“那是血炼……”白坊主的话音突然一顿,偏过头看着紫衣少女,一脸无奈地说:“这秘密差点就让你套出来了。”
“不是差一点,只套出了一半,带血炼二字的功法有很多。”徐缨汐淡淡地说:“不过也算是差一点吧,回去翻翻典籍总能找到的。”
“此事你…你们不要说出去。”白坊主忽然央求道。
“你说哪件事?关于功法的事?”徐缨汐噗嗤一笑。
“不止是这件事,而是从我见到你们开始发生的所有事。”白坊主叹了口气,道:“而且,那严格来说应该不叫功法,而是秘术。”
“秘术吗?”徐缨汐眉头一皱。
这时,本来在一旁安静听着二人对话的林幽忽然眉头紧皱,嘴角轻抽了几下,似乎有话要说。
“那个,我好像听青守说一些关于血炼的事情。”林幽的声音很轻,甚至说到最后都仿佛要被雨声盖过,不过这一句话却是被徐缨汐听得一清二楚,因为她现在真的特别紧张。
“什么事情?”徐缨汐猛地转过头,紧紧盯着林幽,语气中满是焦急之意。
“他在和方曜交谈时曾提到过空剑仙、血色大鼎,还有以身炼剑这几个字样。然后还说到这以身炼剑是一种秘术,需要用至亲之人的鲜血献祭,达到什么至纯的境界才能练成。”
“以身炼剑?”徐缨汐低着头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语气凝重地缓缓说道:“斩断七情六欲,祭炼至亲之人,方能达到剑心至纯的境界?”
待她说完这话时,一旁站在这白坊主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眼神飘忽,一副心绪不定的样子,而徐缨汐和林幽却都没注意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
也正是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嘶吼声突然响彻这片天地,宛若一道直下云霄的惊雷,炸响在这片原野之上。
众人纷纷停下了思绪,目光齐齐向远方那片血雾看去,透过血红色的雨雾可以依稀看到安丰城的西城门正由外向内被人缓缓开启。
城外三里的一处丘陵上,雨水不断滴打在野草上,随着那声长啸响彻天地,数万匹战马一阵骚动,马脚上的铁蹄将这片泥泞的土地践踏得坑坑洼洼,就连原本娇艳的花朵此刻也被蹂躏在泥土里,不见往日的白净。
赤骑将军一扯缰绳,手里的长弓猛地扬起,昂首傲然立于赤骑军前,高声长喝。
“全军戒备!收枪!执弓!起一箭!”
他话音未落,三万赤骑从前到后齐刷刷地掏出一块红布,将手里的赤红长枪缠绕在后背,然后抓起悬在战马身侧的长弓,又从另一侧的弓袋里拈起一支羽箭。
从前军到后军,他们每一排的动作都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批乱,看得出来是经过无数次训练才能做到这般有序,而且赤骑军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便如同静止了一般待在原地,连同他们的战马也一并安静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赤骑将军面色凝重地盯着远方,透过浓浓的雨雾,依稀能看到整座城池的轮廓,以及站在城墙上的那一道漆黑的人影。
被派出去的两支赤骑的先锋军已是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一股浓浓的不安弥漫在他的心头。
而在另一边,安丰城的西门被缓缓打开,黑影之中不断涌出什么东西,只在数息之间便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如潮水般涌向那块丘陵,声势之大犹如排山倒海而至。
“搭箭!”赤骑将军竭力地一声长喝。
身后三万赤骑陆续传来一阵拉弦声,齐齐将羽箭搭在弦上,箭指长空。
尽管胯下的战马不停地晃动,可所有将士们的手却是纹丝不动,只有箭尖在微微颤抖。
“稳住!”阵前的将领们嘶声力竭地大喊着。
这道声音划过天际,响彻云霄。赤骑军众将士的右手不停地颤抖,拉满着弓弦,只等着一声令下!
“稳住!”一声长啸突然响起,顿时令原野上的三万赤骑猛地直起了腰杆,这是将军的声音,那便是整个赤骑大军的军魂!
只见他高高地举起手,朝上的指尖不住地颤抖着,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放!”他大喝一声!
“放!放!放!”三万赤骑军中回响着这一道声音,此起彼伏,向远方波去。
只听见一阵“唰”的声音,一片黑压压的羽箭破风而起,像是射穿了雨幕,一份死寂顿时出现在茫茫箭雨之下。
三万赤骑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包括阵前的赤骑将军。
近三万支羽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片黑茫茫的帘幕,向远处的黑潮压去。
而在丘陵之上,那位赤骑将军的手再一次抬了起来,可无数赤骑兵的目光却都已经集中在了那一片箭幕之上,哪里有人会注意到阵前抬起的手呢。
“收弓!起枪!”他的声音很不大,就和平时一样,可却无一人听见,所有人都将长弓垂在腿侧,没有人回应他,而这似乎也为之后的血战埋下了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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