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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的运气实在忒差。
兆安城这么个破落地方,搁在以前,求他都不乐意落脚,即便是自愿,那也是小住几日,只当游玩山水。
之所以会呆在这落魄地儿,纯属手贱。
也算他倒霉,当年闲着无聊,指头乱掐一通,在冥冥之中,絮乱天地间,捕捉到一丝古怪清明,始终不得解法,后来动了正经推演阴阳术算,还是云里雾里不见真相。
索性厚着脸皮去求院长,没承想把院长都愁到了。
后面竟然扰了山长清静,最后发配似的被一脚踢到了南聿洲。
真是掐指一算,必有大难。
刚来南聿洲时,脑袋如浆糊,只得按照院内几位大佬的指引,走一步算一步,重峦叠嶂中,青山绿水旁,靠两条腿硬蹚出一条路,总算找到那座人间城池。
到了地头,才清楚捅了个大马蜂窝。
天底下最大的贼偷。
南聿洲之主。
一洲修道扛把子。
哪个是好相与的?
更不要说是三者合一的家伙了。
早些年听院长说起过一些秘事,姓穆的应该走了啊,这咋还没挪窝?
凡俗所说占着茅坑不拉屎,官场讲尸位素餐,你总是趴这儿占地方,不是个事儿啊。
想是这么想,打死不会说出口。
自己好歹也有文泽洲书院身份傍身,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真邪魔,即便是装疯卖傻的大老粗,面对文泽洲出来的读书人,都会礼敬一二。
姓穆的虽说德行不够,做事喜好随心所欲,所幸丧尽天良之辈,顶多当贼偷时被发现,然后切磋一番,把主人家打的灰头土脸,缺德是缺德,算不得啥大事,毕竟都是上面那些大佬之间的喜闻,咱下面这些看热闹的都是乐见。
身上长袍脏旧破烂,佯装成邻国逃难之人,在本地谋了个说书的活路,身上的神仙钱根本没法花,老百姓听都没听过,谁会认你这个钱,看着挺漂亮,屁用不顶。
城里是有那么几个境界可怜的野修,张先生没打算将神仙钱浪费在他们身上。
都是钱啊,谁会真的践行视金钱如粪土?那是自视清高,实则家底雄厚的迂腐书生说的话。
一个落魄老书生,身上带着价值连城的神仙钱,不是真神仙的话,活该你要倒霉了。
若是身上没有变故,修为全在,就城里几只小蚂蚱,一顿王八拳都能打的他们抱头鼠窜,让人气闷的就在于此。
做不到了啊。
也是被踢过来之后,他才发现身上修为被禁锢了一大截,只剩个入门筑炉修为,十足一个老废物,肯定是书院手笔,气归气,也不难想到为何如此。
君子,待人以诚,示人以真,礼贤下士……。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姓穆的虽说品行够不上,不过高帽得给戴上。
闯进大地主的家里,没可能瞒过人家,那个胡乱编撰的身份糊弄一下凡人而已,前去拜访过,以为会被无视不待见,毕竟老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
喜人意外的是,姓穆的作为一洲之主,心胸宽广一回,没有因为大道不同让一个晚辈难堪,将他请了进去,两人叙谈一番,以茶代酒谈天说地,各抒己见不着边的聊着。
没让家里另外两人作陪,只观气象,没一个好相与的,一个剑修,一个武夫,都是打架凶狠的主。
聊到最后,姓张的欣喜又心慌。
所为何来?
姓穆的一直不曾问起。
姓张的也不好自问自答。
因为院长他们就没说过,想必是因为姓穆的修为太高,本事也多,心中所想被他所窥,一目了然之下坏了后面的事情。
主宾双方吹够了牛皮各自散伙,一个回城说书挣钱过活,一个家里瘫坐享乐,都是得过一日且一日。
本名叫张惠文的说书人,得空便掐指算上一算,只是天机与他再不相认,天机视他如大白,他看天机似迷糊。
遥遥看一眼城外,仰天长叹一声,罢了,在人眼皮子底下耍手段,白白被看了笑话,没动手收拾自个,已经是给文泽洲面子了。
虽说没个准信儿,可也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干耗着等也是一种没办法的法子。
一筹莫展好歹知晓难题啊,他来这儿连题目都没得,更是拿姓穆的毫无办法。
和姓穆的交手?简直笑话!
整个天下,敢说姓穆坏话的茫茫多,能打的有来有回的,不算多,也有那么一些,可能做到拿捏姓穆的,一个都没有,没别的原因,就是做不到而已。
一晃荡,几年过去了,张惠文说书都说上瘾头了,虽说时不时在城里遭排挤,他可不当回事,只当嬉戏人间,与民同乐。
长此下来,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挣的到钱,能吃够喝,别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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