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道:“爷爷,还说呢,晚饭的时候,我可是被你摆了一道。事先也不通知我,吓我一跳!”
“是吗?”云重山捋须呵呵笑道:“传闻云霄公子聪敏机变,冷静沉稳,爷爷不大相信,所以想试一试来的。看来江湖传闻不大可信!”
云霄无语,商场那些事,也就那么回事,那些人与她毫不相干,不要说冷静了,就是山崩于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能一样吗?此人非彼人,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云重山和孙女说笑几句,到底还是关心,问道:“霄儿,爷爷是不希望你一直逃避下去。凡事见面说开了反倒是好,也免了互相折磨。不过,爷爷一定以你的意思为准,如果你从此不想见他,我也不会勉强你,你真的决定斩断和他之前的情缘了?”
“什么?”云霄愕然,斩断情缘?她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云重山道:“你把他扔在厅里自己跑了,难道不是决定不再理他了么?”
云霄道:“没有,突然见面,我不希望我们在不冷静的时候做决定。我已经说了,他回去客栈考虑**,冷静冷静!”她脸上突然飞红,却仍是大大方方地道:“明天他要是还想留下来,爷爷,可能到时候,你要嫁孙女了!”
云重山哈哈笑道:“好好好,爷爷也盼着咱们云宅能早点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大喜事!”
云霄狡黠一笑,道:“爷爷您也别高兴太早,要是他考虑**,觉得放不下,不来了,您可就白高兴了!”
云重山道:“我对他倒是有信心。只要你看清了你的内心,爷爷觉得,这杯孙女婿茶,爷爷很快就能喝上了!”
云霄笑而不语,心中漫过一丝丝温润柔软的感觉,古人说,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又有“易求无价宝,愿得有情郎”。
刚才她已经想了很久,皎皎明月中,三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在矛盾与纠结之中,在不甘与不忿之中,在挣扎与静默之中,她的思绪绕着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生出来的,是丝丝的暖意。
他若真能为她放下京城的一切,她又何妨为他放弃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仍做他的燕王妃?她不需要他为她做什么改变,她要的,只是他的真心相待而已。爱这回事,毕竟虚妄,若她为一份虚妄的,不知是否存在的感觉,而放弃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并不是明智之举。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惜取眼前人。
明天,司城玄曦给她的答案,如果和她想的一样,那么,她会和他一起去云隐村,接来娘亲,在云宅里,让爷爷做主,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不是因为圣旨,不是因为外在的因素,只是因为,他,心中有她;她,愿意和他在一起!
而后,若是他愿意留在云宅,他们便在云宅住下来;若是他想回到京城,她就随他回到京城去,当然,这还只是她心中的想法,等明天见了他再告诉他。
云重山看着月的清辉笼罩在孙女身上,她因为心情愉悦,脸上带着淡淡的羞色和淡淡的微笑,在月色之下,清丽如仙。他不禁想起女儿来。
在云隐村的月光下,当年的女儿也是婷婷玉立,被蓝成宣的风度翩翩所迷,她恳切地看着自己,恳求他能答应她和蓝成宣的婚事。
他并不觉得蓝成宣会给女儿幸福,曾经苦劝,可女儿那悲伤的脸,痛绝的眼,让他终是不忍心。有些事,总要自己经历了,才会知道当初的选择有多么错误。他若尽力阻止,也许女儿不会嫁给蓝成宣,可是,女儿的心却一定会随着蓝成宣的离去而死。
他终于颓然叹息,答允了。
预见而无法阻止,这些年来,始终是他心中的痛。他哀其不幸,却无法改变。
好在因为他赠送的锦囊,蓝成宣不敢给她更大的难堪,在蓝府里,她始终是平妻。这些年,他走南闯北,扩展着自己的商业王国,也不是不知道她过得不好,却也只能一叹而已。
但是,当见到云霄之后,听说云霄用自己的婚事为挟,为母亲争取了自由。当时他是惊愕而震动的。突然之间,他就为自己的胸襟和思想而自惭了。
枉他活了六十多岁,一生也算传奇,经历了那么多事,见到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人情冷暖,竟然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儿想得通透。
面子是什么?难道为了“烈女不嫁二夫”,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几句话,为这些死的教条,就要不问是否幸福,任由许多女子在婚姻的不幸中抑郁而终,一生都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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