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人的这次侍寝,关注的宫侍很多。
一来,此乃新帝的初次选秀,云贵人更是首位被翻牌子的侍君;二来,云贵人身上的两桩事,牵扯着原美人、谢美人,总归让人好奇。
这最后一点么,便是期待云贵人的手笔。
“我猜,总该有金瓜子才是。”
“云贵人虽为刺史嫡子,可到底偏了点儿,行车一月,能带多少体己银子呢我倒觉着,那许贵人的手笔会更大。”
“许贵人呵,你的眼皮子未免太浅。”
宫道旁,两名负责洒扫的宫侍压低了声音议论。
其中一位有些不屑地笑笑,宫中有些资历的人都知道,那许贵人啊,不过归德将军家的庶子罢了,又在寺庙清修多年,能有多大的手笔
另一位却也坚信自己的观点。
即便许贵人的彩头不多,却也不是任人欺凌的。想想便知,能以这般身份中选,成为这一批里唯二的贵人,与刺史公子并列,许贵人必定有过人之处。
要么是打通了谁的关系,要么拥有惊人的运道,要么啊,便是得了圣心。
云贵人么,不过家世好些罢了。更何况也是鞭长莫及啊。
正说着话,远远地望见那顶红色小轿,两人便都停了下来,恭敬俯身。
待到轿子来了,便说上两句喜庆话“见过云贵人,云贵人瞧着可真是红光满面。难怪今天难得的看见了红霞呢。”
今日的天色的确极好,黄昏时刻出现了红霞。当然,此刻也都落了下去。
至于那“红光满面”的说法更是极为滑稽,隔着轿子,他们又哪里看得见云贵人的脸色呢怕是连他的相貌都不知晓
提着灯笼的宫侍笑了,手一扬,利落熟练地连续丢了三把。
隐约瞧着,是有金光的。那金光甚至有些刺眼。
金子
两人狂喜,也没去捡,连声磕头“恭喜贵人,恭喜贵人”
轿子继续前行。车旁缀着许多玉佩,宫道过于安静,那叮叮当当的清脆声,便也愈发远了。
许久,两人这才起身,疯了一样地捡着地上的彩头。
花生红枣落在地面,个头大、颜色红,一看便是顶好的食材,平日里根本吃不到。两人却顾不得那么多,只管从里面挑那金色的玩意儿。
“金块儿”
捡起一块挺大的金子,宫侍在嘴里咬了咬,忍不住傻笑。
这金块虽是碎的,比不得金锭,却比金瓜子重多了一个碎金块顶得上五六颗金瓜子
而除了碎金块以外,竟一块银子都没有,难怪全是金光。
片刻,仔仔细细地确认周围几米宫道内没有遗漏的金块后,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金子揣在了怀里,严严实实。
没人想透露自己捡了多少金子,但若就此离开,倒显得心虚。
半是试探,半是遮掩,两人随意闲聊了几句,都有些心不在焉。
“这云贵人,可真是大方呐”
“你我入宫已久,袖中一清二白。有这钱财在,倒也不愁25岁放出宫以后的日子了。”
“是极是极。今早看了黄历,便知是个好日子了。”
试探几句后,彼此心中有了底,便都笑了。
“总归得了云贵人的赏,便也祝他获得圣宠吧。”
起初那位支持许贵人的,现在也笑着恭喜云贵人。
这可是钱呢,侍君们争宠争宠,为的不就是银子么银子多香啊,能赚点银子,傻子才管谁得宠
对视一眼,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竟连那地上的花生红枣都顾不上捡了。
这宫道,便再度安静下来。
戌时一刻,云修齐到达乾清宫。
踏入第一间房,他除去身上披着的红锦,经几位公公确认,全身空无一物,连头发丝也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方才准许踏入第二间房。
侍从沉默着,为男人穿上一层薄薄的衫衣,浅绿色,隐约有些透明。得亏宫中开了地暖,倒也并不寒凉。
可云修齐还是忍不住地打起寒颤。
许是觉得他冻到,侍从彼此低语几声,屋内便又加了个炭盆子,让他烘了烘掌心。
云修齐担心误了时辰,却也怕自己御前失仪,便耐着性子,将手烘得暖和。
许是见他过分安静,又或是想卖个好,便有一人低声耳语“陛下正看书呢,不急。”
云修齐便回头笑笑,记下这人模样,琢磨着往后多加结交。
总归银子有的是,便是对方只图荣华,他也给得起。
须臾,掌心暖了,心也定了一些。云修齐起身,炭盆子被侍从端走,他也踏入了最后一间房。
纱幔重重,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倚在床头,本已平息的心跳,又再度剧烈起来。
云修齐轻着脚步,走到床边。按照规矩,掀开那明黄色的被子,俯身趴在床尾,宛若温驯的兽类一般,自女子被脚处钻入。
这是对妻主行的礼,更是对女帝行的礼。尊卑不可逆,便是这夫妻之事,也同样如此。
可云修齐,也是甘愿的。
不止是这必须遵守规矩的初次侍寝,往后的每一次,他都甘愿这般臣服于她,成为她的附庸。
心神逐渐摇曳之际,一道声音忽的打断了他。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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