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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雪在山里的时候，曾趁着上官夫人睡着的间隙，自己偷偷地练过父亲在世时教过她的游龙剑法。

虽然练得不如父亲当年那般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可那一招一式耍出去，倒也辱没不了慕容家的名声。

只是她这套剑法一直是暗地里练的，练得再好，也没敢跟人使过。而跟随沐钰的这两年里，因怕他起疑，她更是再没用过。

没料想，千遮万掩、千藏万盖，还是躲不过露馅的那天。

慕容雪跟着沐钰的这两年里，经历过风花雪月，也见识过刀光血剑。

她第一次去沐家庄的时候，沐家庄种着大片的翠竹和木棉花。她告诉沐钰，在她生活的那座山里，有一大片桃林，她曾在桃花灿烂的时候在树下翩翩起舞，也曾在蟠桃压枝的时候，爬到树上去摘桃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沐钰满眼笑意地看着她，玩笑道，“怎么？上官家的大小姐，竟然还会爬树？”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右脚在地上轻轻地擦来擦去，直至磨穿了一小块草地，才喃喃开口道，“我娘没有教过我轻功。”

“那你就爬树？”

她觉出了他言语间促狭的笑意，便把头高高扬起，红着脸嘴硬道，“我爬树的样子很好看的！”

第二年，沐家庄便多出了一片桃林。阳春三月的时候，沐钰用白绸把她的眼睛蒙上，扶着她绕了很久，给她了一片灼灼其华。

那日她看着那一片嫣红桃林，难掩惊喜，随即就为沐钰舞了一曲。他在桃花树下长身玉立，一脸宠溺地看着那抹绯色身影，她舞完之后，他在她身旁低语，“我相信了，你爬树的样子……很好看。”

她臊红了脸，跳了跳脚就要赌气离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她听到他水击碧瓷般的声音，“别走，我还有东西给你看。”

她回头，就见他微一抬手，把一只玉簪插入了她的发髻，“去年上元节的时候捡了你的簪子，虽然还给了你，却再没见你戴过。”

她羞赧地低下头去，“摔坏了……”

“既如此，以后就戴这支吧！”

那日风和日丽，桃花灼灼中，他白衣胜雪，她红衣泣血。他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又带着宠溺，她看着地，心里早已碎了整片天地。

无论是在哪里，每日清晨，慕容雪都会设法亲自给沐钰烹上一壶茶，而沐钰，会给她采摘各色的小花，闲着无事的时候，也会在庭院里教她剑法。

她从未告诉过沐钰，其实她的剑术很好，她会完整的游龙剑法。

在这一年的江湖游历下，在沐钰的心里，她的功夫只够应对几个小毛贼，要能在这片云谲波诡的江湖里混下去，怕是还要多努把力。

他要教，慕容雪就跟着他学。只是他看着慕容雪心不在焉的样子，终究还是收了剑，无奈道，“罢了，你既跟在我身边，便有我护你，这些个剑法不学也罢。”

于是慕容雪立即眉开眼笑，“我听说燕子楼旁边有杂耍，不如我们这就去瞧瞧？”

慕容雪虽已是十五六岁，却比以前更加小孩子心性。许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过压抑，也太过无趣，跟在沐钰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倒是比以前更加开朗了些。在山里的时候，要扮作红芙的性子，只能靠伪装。可与沐钰相处得久了，她反而更容易像幼时的红芙那样随性自在。

可惜这样快活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上多久。

慕容雪十六岁那年，江湖上风云四起。相传是御剑山庄的镇庄之宝“麒麟剑”被贼人偷了去，“麒麟剑”嗜血，剑一出鞘，必要血溅数米。御剑山庄庄主为免下一场腥风血雨，广发英雄帖，邀武林各路好汉一起合力剿灭贼子，夺回“麒麟剑”，还江湖一片风平浪静。

御剑山庄的英雄帖还未来得及发出去，江湖上便已有数人莫名惨死。一时，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各个门派相互猜忌，整片江湖一片混乱不堪。

沐钰看江湖局势实在太过动荡，怕慕容雪跟着他出什么意外，就要把她给送回去。

沐家庄虽然机关重重，很少有人敢擅闯，只是百密总有一疏，难免他遗漏了什么地方而不自知。若将慕容雪留在庄里，万一出什么意外，而他又不在身旁，后果不堪设想，而若是让慕容雪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在这血雨腥风中游荡，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让她毫发无伤。

按理说，让江湖中人自相残杀，借他人之手杀了沐钰，灭了沐家庄，倒也算是帮他们慕容家上下报了仇。慕容雪安安分分地待在上官清云身边，什么都不需做，只要坐壁上观，便能以他之血祭慕容家之坟，倒也是桩美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慕容雪看着他眉目间难掩担忧的样子，竟然鬼使神差地不想回去。她站在沐钰面前，仰头看他，说出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你嫌弃我拖累你吗？”

沐钰伸手轻轻摩擦着她眉间的那枚朱砂，言语间都是浓浓的歉意，“我是怕……我保护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