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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颂嘉的一番耳语在季莞尔听来简直是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流转，含着讥诮。

“当年，沈梦境努力想要成为第二个我。你把她的容貌毁了，嗓子毒哑了，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丢进军营，让她沦为营妓。”

季莞尔的一双杏眼清凌至极，仿佛一块寒冰打造的明镜，照出人心所有的污秽。

提起曾经的这位对手，季莞尔的眼底浮上了一丝怅惘。

她就没有见过那么蠢的女人，明明握着一手好牌，却被沈梦境打得稀烂。

“沈梦境？”

许颂嘉皱起眉，神情里难掩厌恶：“提起她做什么？不嫌扫兴吗？她处处模仿你，想要取而代之。可惜赝品就是赝品，就算她找来最高明的医师，将容貌改得与你七分相似，但却无法模仿你的神韵。”

说实话，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许颂嘉大多数都不记得了。他的余生，都在寻仙问道中度过，倩思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如果沈梦境不是占着商玺表妹的身份，早就被他抛置于脑后了。

想到这里，许颂嘉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倩思，你的心什么时候这么软了？连自己的对手都要同情。沈梦境可是恨不得你去死。”

季莞尔没有理会许颂嘉的嘲讽。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沈梦境被你丢进军营后，只撑了一年，就再也撑不下去了。临死之前，她唯一的请求就是见你一面。沈家的旧人不敢跟你禀告，怕被你迁怒杀了，辗转求到我这里。”

“你去见她了？”

许颂嘉眉头紧锁。

他压根没想到，倩思的胆子这么大，明明宫里重重封锁，自己将她藏在金屋中，她还是能够走出皇宫。

“是你去别苑养病的那段日子？”

有关倩思，许颂嘉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有着被欺骗的愤怒。

“你对我说，别苑有温泉，利于你治病，你说，想要给我生一个孩子，最好眉眼长得像我，性情上像你……”

如今回想，她满心满眼的依恋不过是在演戏，所有的承诺更是谎言。

只有自己，蠢到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原来你都是在骗我，你竟然为了一个沈梦境骗我！”

“许颂嘉，当初你折断我双翼，让我只能依附于你，仰赖你的鼻息过活……就算要怨要恨，那个人也该是我，而不是你。”

季莞尔面色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那段活在地狱里的日子，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如今说出来，不过短短几个字，竟是一生了。

季莞尔看向这个对自己爱恨交杂的男人，目光里流露出浓浓的嘲讽。

“我改变行装，终于见到了沈梦境。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骨架子。你知道她的遗言吗？她说她不悔，此生不悔。”

季莞尔翘起红唇，不知是该怜沈梦境痴，还是该轻视沈梦境对自己的轻贱。

但，沈梦境死前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说这样，就能跟表哥贴近一点，饶是季莞尔心冷如铁，依然受到了一丝撼动。

哪怕，她觉得不值。

“许颂嘉，听到沈梦境的遗言，你会难过吗？你会内疚吗？”

季莞尔虽然是一副疑问的语气，目光却透出了早已猜中的了然。

许颂嘉面色僵硬，一双眼睛里带着浓浓的阴翳。

他已经知道季莞尔要说什么了。

自己既然不会被沈梦境感动，季莞尔也一样。自己的深情不会让她心软，反而令她弃之如敝履。

“许颂嘉，你从来没有变过，还是如从前一样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