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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有一首《春日》,里面写道:“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这首诗一般会被误认为是一首游园赏春之作,但是我偏偏用学究的态度探索了一下这一首诗,得出了与常人大不相同的结论。
实际上,根据当时的情况,,朱熹是没有机会也绝对不可能在泗水边寻芳的,主要原因有两个:
其一,朱熹生活在南宋中期。当时的南宋与金政权以淮水——大散关一线作为国界线,一直处于对峙状态,南宋的版图范围到达不了山东的泗水,朱熹若是真的要寻芳泗水滨,就要到金占区,而当时的宋金之间壁垒森严,以读书人的身份游历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另外,据元代脱脱的《宋史》记载,朱熹终其一生都在南宋境内做官、讲学,《宋史》中并没有他作为使节出使金国并游历山东泗水的记载,这就说明朱熹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到达泗水。
其二,退一步讲,朱熹就算真的到了泗水,也很难寻芳。根据比朱熹时代早一些的词人张孝祥的《六州歌头》所写“洙泗上,弦歌地,亦膻腥。隔水毡乡,落日牛羊下,区脱纵横。看名王宵猎,骑火一川明,笳鼓悲鸣,遣人惊!”在金占区,女真贵族把这象征华夏文明、儒家教化的弦歌之地变作牧场,这里不再是讲学之地,而是像《敕勒歌》中所唱的那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彻彻底底退化成了草场,结合史载,女真贵族的圈地行为,使得弦歌之地变为草场的观点较为可信。而寻芳的意思是看花观景,事实上,那时的泗水滨也许应该只有“青青河畔草”,又有什么花可赏,又有什么景可观呢?
不过,我还有一种想法,朱熹这位老先生活的岁数比较大,横跨了好几个时代,在北方的金国,同样是城头变幻大王旗,这里要特别说明一点,在朱熹生活的中晚年,北方是金世宗主政,这位皇帝可是被《金史》称作“小尧舜”的,所以,在他的时代,泗水滨究竟是什么样子,还两说,不过我想,肯定比南宋初年爱国词人张孝祥笔下的泗水要好很多,这还需要学者进一步考证。
接下来问题来了,那么既然没有真正到泗水寻芳,那为什么还一定要写寻芳泗水滨,而非写他所能到达的南方特别是他的家乡徽州府一带的江河之滨呢?这其实是有原因有渊源的。首先,说一说泗水的渊源与意义。因为孔子曾在洙、泗一带聚徒讲学,所以后来泗水就成了孔子与儒家的代称。后世的文人常有“洙泗情节”,通过写泗水来代指孔圣之门与儒家真谛,我举一个例子,西晋的阮侃写过一首《答嵇康诗》,里面有一句“洙泗久已往”,说明泗水是他们心驰神往的圣地。
总而言之,朱熹并没有真正到过泗水滨去寻芳,而我们该如何还原诗歌本义,对此诗做出正确的解释或者是解读呢?其实,这是一首哲理诗,哲理诗是宋人特别是宋代大儒们格外喜欢创作的作品,往往充满理趣,那我们在文章最后解读一下这首诗:这首诗通篇用比喻,泗水就好比是孔圣之门,光景就好比是儒家真谛,探寻春天以及春天的勃勃生机就好比格物致知,学习中所感悟到的“为有源头活水来”就是诗中的无边光景一时新。所以,我们最终可以用一句话完成对这首诗的正确解读:只要是进了孔圣之门,懂了儒家真谛,就能领略到无边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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