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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泪从张顺然苍老的脸颊划过，此时他突然明白了“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话后半句的意思。

原来自己不是在做梦，原来眼前这看不清的光影之中的的的确确是艺术之神。

没有时间体验这种和神灵对峙的快感与恐惧，在艺术之神的一指下，张顺然仿佛魂魄离体升空，离开了艺术之都，也离开了此处世界。

虚空之中，一幅幅画面犹如走马灯一般在张顺然眼前播放着，那是无数在他们自己世界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人，和更多的郁郁不得志的小人物。

少年仗剑挥金走马，江湖夜雨冻馁困乏。乌纱闲情烹茶作乐，白衣壮志债酒天涯。苦也好，甜也罢，功成名就者或是愤懑而终者用生命写下的一个一个故事怎能让张顺然不动容？

在这漫长如永恒的一瞬间，张顺然读懂了浪漫那难以言说的意义，也更明白了生命的价值。

自己是幸运的，生长在艺术之都，生长在这个连风都带着动人节奏的国度；自己又是不幸的，没有残酷的现实，就难以书写出激烈的矛盾，没有苦难的生活，就很难创造伟大的作品。

要如何浪漫，才能够胜过那个因“举世皆浊我独清”而投江自尽的人，又要如何浪漫，才能胜过那个斗酒百篇不应天子的人？

虽然说文无第一，但那个文人会不想当那个并列在最前面的人，有哪个文人不会去进自己的最大努力而甘愿让自己的作品被人诟病？吃艺术这碗饭的人中，自然有人会这样想，也会这样做，不过他们不纯粹，反而是商人的味道很是浓郁。

张顺然是个纯粹的人，也深知自己的水准难以达到那些人的境界。不过此时张顺然已然不再妄自菲薄，若是自己所处的世界有着和他们一样的背景，或许自己并不会弱于他们吧。

“不过，他们的世界有一点不如这里，他们有一点不如我！”张顺然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艺术之神道：“这里是有神的，而我，能够直面她！”

张顺然的眼神闪烁着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炽热光辉。

“看来你是做好决定了。”艺术之神似乎在笑，“我想，人挑战神，这种事情不仅仅是浪漫吧，还颇具喜剧色彩。

那枚钥匙我会代替你安置在防御措施上。”

张顺然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们不需要神的庇护，麻烦你把它交给魏索。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他若还认我这个朋友，他会肩负起这份责任的。”

张顺然自己也未曾想到，酒的滋味竟是如此，它将最真实的自己挖掘了出来。自己如今真如张溯然笔下的人一般，要开始和神抗争了。只可惜自己注定没有超能力，也注定消亡在此处。

不过这个序幕开启了，诸神黄昏也即将上演了吧。

“啊！”

张顺然大喊一声给自己壮胆，挥着拳头冲进了那一团光影之中。在那光影之中，张顺然只看到一个绝美女子，她双眸含泪，柳眉微皱，表情有些悲伤。

在拳头即将落在她身上时，一道金光包裹住张顺然的拳头，接着，那金光缓缓蔓延又逐渐散落，随着光芒散落的，还有张顺然的身体。

“哈哈哈！”张顺然瘫坐在地上，用仅剩的另一只手拍地大笑着：“你不是神！拥有着人类的面孔和人类的情绪，你怎么会是神呢？那些壁画、雕塑都太假！”

艺术之神数千年不曾波动的心此刻微微有些涟漪，或许自己这次做了个愚蠢的决定。

金光缓缓凋落，张顺然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扬声高歌起来。

“来以拳拳赤子至，归化点点金光还。

本是人间顽榆木，幸而得乞语圣言。

赖世六十又四载，解以唱歌谢其完。

更叫白首效弱冠，能得赴死胜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