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左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地上那具尸体。

大少爷似乎是从高处落下的，肢体因骨折而显得格外扭曲，口鼻耳流出大量鲜血，脑部旁边有一堆红红白白的东西。

尸体总体还算完整。

谢难南发现什么，拿出一双白色医用手套戴上，然后走到大少爷尸体旁边，从他身旁捡起一块体积不算小的石头。

凹凸不平的石头表面有半干涸状态的血迹与白色不明物。

“看样子是先坠楼，再被砸头补刀。”谢难南拿着石头在尸体头部比比划划。

这下就是真的凶杀案了。

卫左神色严肃起来。

在众人因为谢难南的话而气氛沉寂时，一个带着几分疲惫的苍白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老管家佝偻着背走进自动让开的人群。

仿佛被按下静音键，一时间竟然无人开口。

看见地上那具狼狈尸体后，老管家的表情有惊讶、有疑惑、却唯独没有悲伤难过。

他静静地盯着尸体看了几分钟，最后一声不吭地往古堡大门那边走去。

怎么没人说如何处理大少爷的尸体？

大少爷在这座古堡里的人缘也这么差吗？

仿佛听到卫左心中疑问，走出好几米远的老管家转身淡淡道：“把大少爷的尸体处理下，处理完再告诉韦克利男爵大人。”

态度之冷漠，与昨天面对大小姐时简直是判若两人。

谢难南懒洋洋地把手搭在卫左肩膀上，耷拉着眼皮子，淡定又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老管家对两位少爷的态度都很差劲呐。”

老管家离开后，原本安静站立在尸体周围的女仆们开始小声议论。

“哎呀，你们说这事会不会和二少爷有关系啊？我今天晚上看到他们两个大吵一架呢！如果不是女仆长好言相劝，他们说不定会打起来……”

第一个出声的是个短发女仆。

正是那个经常和同伴碎碎念的女仆。

卫左听到这句话转身朝老管家的方向走去，他现在有一种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

谢难南赶紧跟上他。

两人离开后，玛莉安幽幽道：“不如把大少爷的尸体交给我处理吧，我有经验。”

卫左边走边跟谢难南说话，语速飞快：“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二少爷嫌疑最大，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追上老管家，和对方交流一番后，二人跟着他来到二少爷的房门门口。

老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大串钥匙。

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辨认的，只看到老人低头口中呢喃了几句，便挑出一把造型普通的钥匙往门锁上插去。

钥匙进入锁孔中转动两圈。

老管家伸手放在门把手缓缓往下压，门一点一点被打开。

门被打开后，老管家率先进入房间，卫左二人紧随其后。

房间里没有二少爷的身影。

洗漱间的门紧闭，里面隐约传来水流声。

卫左刚走到洗漱间门口，便闻到一股很淡却无法让人忽略的血腥味。

他伸手去拧门把手。

幸运的是，门并没有被反锁住。

门打开后血腥味更重了，二少爷仰面躺在瓷妆地面上，头部被人砸得稀巴烂，完全看不出脸原来的模样。

不远处的浴缸被水装满，看起来这位二少爷原本是打算泡澡的。

鲜血混杂着从浴缸里溢出来的水，几乎染红了整个洗漱间地面，这些颜色偏淡的血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水道口涌去。

流也流不完。

红枫古堡的两位少爷在一夜间相继死去。

凶手疑似同一人。

“发生什么了？鲁本，马修为什么会突然坠楼？你为什么在怀特的房间里？”

韦克利男爵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站在洗漱间门口的卫左转身看向声源处。

失去女儿后，韦克利男爵原本就沧桑的面容这下更是疲态尽显，两颗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麻木。

年仅五十多岁的他在此刻已颤巍巍地拄起了拐杖，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老管家镇定自若地回答道：“韦克利男爵大人，洗漱间里发现了怀特少爷的尸体，您要过来看一眼吗？”

卫左古怪地看了眼老人。

随即给满脸难以置信朝着这边急急走过来的韦克利男爵让出道路。

来到门口，韦克利男爵一眼就看到了儿子那血肉模糊的脑袋。

先是失去女儿，又接连失去两个儿子。

这消息如晴天霹雳，韦克利男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愣着双眼，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嘴里重复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老人脸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突然！韦克利男爵的身体毫无预兆地往后倒去！

而旁边老管家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