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容易融化。

冰山不易融。

“胜利者这事多半是宇宙狂欢会在推动。”一心二用的五八淡定道，“它们应该是想要试探我当前的实力，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等它梳理融合好力量，第一件事就是过去给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惊喜”。

不是好奇吗？

那就亲身体会下吧。

卫左不知道五八在想什么，但并不妨碍他抓住了自己在意的重点：“你又要离开我吗？这次又要离开多久？”

说到这他顿了顿，睫毛很轻地颤抖了一下。

再开口时声音几不可闻。

“可不可以不走？”

青年说出这句话时没什么底气，脸上有的那一点血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像是马上就会跟轻飘飘落下的雪花一样融化在春天里。

那段漫长到甚至让人绝望的等待，他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别离开我。”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的卫左垂下眼睫，心脏在这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坠落。

他努力维持着平静，重复道：“别离开我。”

卫左不善言辞。

他永远也学不会那些花里胡哨的话术。

他不会，他就只能直白地袒露心声。

又一次从卫左口中听到这句话，到现在才敢确认自己真的没幻听的五八愣住了。

大脑好像被人按下暂停键，无法进行思考。

短暂而又漫长的凝滞过去后，无法言喻的难过缓慢但不可阻挡地涌上来。

直到此刻，直到此时。

五八才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食言给卫左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可它卑劣无耻地感到欢喜。

它一直以为是自己病态地需要着卫左。

它一直觉得卫左也许没有那么需要自己。

可刚才卫左的那些话让它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种荒诞的想法：也许、有可能、或许……卫左也是很需要五八的。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五八声音有点发抖。

“不离开，你别怕，以后都不离开了。”

它原本也没想像之前那样丢下卫左一个人的。

现在的它用几个分身就能造成从“牢笼”里出来后的结果。

卫左抿了抿唇，默不作声。

见此五八声音和态度放得更低，带着些温柔小心地哄道：“相信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离开你了，以后不管去哪、遇到什么、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会再分离……”

承诺这种东西，就算明知道不太可能实现。

只要听到了，也会忍不住想要相信。

这是人类的劣根性，明明在这件事上跌过跟头了，下一次再遇到时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因为不信。

因为不信自己还会跌跟头。

因为信任。

因为信任许下承诺的那个不会让自己失望。

所以卫左不信，所以卫左信了。

卫左摩挲着尾指上那枚戒指，有种很难明说的情绪堵在嗓子眼里，以至于过了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别骗我。”

半晌，他又补充一句：“可以吗？”

五八沉默了很久。

很痛苦。

比当初发现自己真的无家可归时还要痛苦。

它跟卫左之间怎么能是这种相处模式？它怎么能让卫左说出这种话？

没有人开口，棺材里安静沉寂的像是黑洞。

五八心想谁都描述不出来它的心情，它思考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满肚子的真心话语修改了成千上万遍。

最后，它说了一句早就想说的话。

这回轮到卫左愣住了。

“我睡了。”

青年逃避似的闭上眼睛，嘴角却不自觉勾着笑。

下午五点半。

补完觉的卫左掀开棺材盖从棺材里爬出来。

睡眠严重不足的缘故，卫左现在对胜利者充满了怨气，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小声嘀咕道：“躲躲藏藏的，这人难不成是老鼠吗？”

完全遗忘了自己还有个室友沈斯。

听到卫左的抱怨后，沈斯眼神略微复杂。

其实以他的能力就算被游戏限制了，想要把同样在庄园里的胜利者给抓出来也不是什么难题。

但一方面全球逃生游戏在他做了这件事后估计会直接把他扔出副本，另一方面是他自己有一点微妙的私心。

他想要多和卫左待一会儿。

不管是过去在红枫古堡，还是在这里。

跟卫左待在一起时他会有种很轻松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总是跟死人、坟墓之类的充斥着浓重灰败气息的东西待在一起，沈斯常年都是死气沉沉的，就像是一具活着的尸体。

看起来再怎么像活人，也只是像而已。

沈斯自身的求生欲低到了近乎没有。

他曾经无数次去试图感受到活着的乐趣，然而最后都会以“无趣”作为结束。

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

屡屡受挫后沈斯选择了摆烂，在没有听到白玫瑰这个名字对其产生兴趣前，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离开过主副本了。

后来他听说了白玫瑰与西里恩的纠葛。

本来沈斯只是有一点关心，结果没过多久西里恩为爱强行替代他以执法者的身份降临副本。

不明所以过后便是怀疑。

后来，沈斯离开了主副本。

之后还为防止西里恩过来捣乱特地在进入红枫古堡前对他的主副本搞了一个破坏……

平心而论，这些举动不符合沈斯的躺平理念。

但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很高兴能够遇见对方。

卫左身上有一种……求生欲。

某种程度上，没有极限的近乎偏执的求生欲。

沈斯非常喜欢卫左为了生存而做出的那些在常人看来也许有些偏激的举动，很有意思。

或者应该说卫左这个人本身就十分有意思。

全球逃生游戏里很多玩家和npc都拥有强烈的求生欲，但没有谁会让沈斯觉得有意思。

也许未来他也会觉得卫左没意思。

但至少现在对方让他感觉活着是一件还算不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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