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神智的那瞬间，舞的大脑就陷入一片空白，不是因为她不能思考，而是那灭顶的痛感足以让她把什么都忘记。所有的指甲在舞清醒的那一刻被她抓碎，那些指甲碎片全部陷入她的身体各处，她想说什么，可是脱口而出的却只有痛吟，没有人为她留有余地，伊路迷没有，漪梦更没有……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牙齿因为大力咬合而发出的声响，还有沉痛的悲鸣与嘶吼……舞，就连想分心都不能……她想死。之前的痛苦与折磨在此刻简直如同儿戏般不值一提，现在她唯一可以想到的就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死。

把脑袋敲碎……把心脏挖出来……

“想死吗？”当舞已经开始把自己的手指硬生生□□胸腔的时候，一道平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谁……舞虚晃的视线在黑暗中似乎看到了一张冷漠的脸……但是很快的，她的神智便被痛苦拉向更远的地方。

“嗯？”对于舞的求死心切，伊路迷表示并不意外。

杀了你！舞濒死攻击，将积攒的那点自杀的力气用在了袭击伊路迷上。

其实，舞的举动杀意比恨意多，她当时唯一的念头只是觉得，如果眼前这个人来杀她的话，应该会更痛快，也能让她更快的得到解脱……

伊路迷倚着床坐在地板上，而舞则像只猫一样蜷缩身体偎在他怀里。如果不是她还在颤抖的身体过于明显，如果不是她身体上还插着的无数根念钉……这一切将会是多么的安宁。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伊路迷像在闲话家常一样轻松，“只是这样而已，你都挺不下来……我的手段可比这要可怕的多呢。”

舞动不了，攻击伊路迷的后果就是被他制成这样，一直承受着将死的痛苦却毫无反抗的可能，甚至除了呼吸她连动都不能动。

“我很生气。如果要用分数制来说的话……大概有30%。”伊路迷继续说，“我不打算追究你进入揍敌客家的原因和用意，因为经过了这一晚，你想背叛我，也或是有了背叛的念头的话……你应该不会想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我知道你听得清我在说什么，因为我没有剥夺你的听觉，对吧，舞。”

“你呢，需要清楚的记得这次教训……”伊路迷垂眼看向自己怀里的她，这样她才能记得，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只有他——伊路迷，才是她最终的救赎。

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伊路迷也开始着手抽掉舞身上的念钉，一根一根，速度并不快，可是随着念钉的抽离，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痛觉也开始一点点的消失……

当最后一根念钉被拔除，舞甚至在瞬间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如果不是身上被自己造成的外伤还在隐隐作痛的话……

天终于大亮了。因为被前一夜的雨洗刷过，天空的颜色格外清透，阳光也特别耀眼。

伊路迷没有动，舞也没有动。一个是因为没必要，一个是因为动不了。

他应该是知道了不少事……舞缓了一会儿，才略显狼狈的从伊路迷怀里退出来，然后跪坐在地板上。

看见舞木然的表情，伊路迷调整姿势身体前倾靠近她，眼对眼，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呦！”

被玩坏了？伊路迷暗自揣度，这么容易？不可能。

舞看着眼前放大的脸，她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非常怕他，怕到浑身的肌肉连着骨头一起疼的地步，可是她更恨自己的弱小，因为在清醒的那一刻，她的弱小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啊……你在怕我，”伊路迷仍保持着凑近舞的姿势，“那个问题我不会再问了，昨晚你七窍流血呢……哈哈哈……我以为你死定了。”

舞瞳孔瞬间缩小，刚才那是笑吗？是笑吗？她想杀了他！

“你还真出乎我的预料，那么，昨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伊路迷伸手拍舞的肩，“你还是我的专属见习管家，要听我的话。不过，关于你必须隐瞒的部分我可以无视，相对的，你对我的忠诚必须不含半点杂质……嗯？”

如果说之前说话的伊路迷是和煦的邻家大哥，那么最后那个尾调上扬的“嗯”字就是阴间的索命阎罗。

舞没开口，可未加掩饰的眼神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伊路迷伸手遮住了舞的双眼，“……不要……在这个时候挑衅我……”

舞僵了一瞬，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命了吗？！可是……她不甘心！！

突然，从昨晚就只是简单扣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同时还伴随着卡娜莉亚的说话声，“舞，你在吗？早上的比赛要开始了……”

“欸？门没锁？”卡娜莉亚疑惑，“好奇怪，平时不管她在不在房门都是锁的啊。”

“大概昨天见到大哥太开心了……”奇牙一脸坏笑，她应该被修理的很惨吧。

门打开。四个人，门里门外，八只眼睛同时盯住对方。

“大哥……”你没走？奇牙僵住。

“伊、伊路迷少爷，早安。”舞？你怎么了？！卡娜莉亚惊呆。

舞没动。伊路迷，沉默。

他们在做什么，靠的那么近，大哥还用手捂着舞的眼睛。而且，舞好惨。她的脸、身上还有她的指甲，那是刑讯过的痕迹吧……奇牙看向别处，可是视线还是会偷偷往伊路迷跟舞的身上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空气似乎都在此刻静止。

伊路迷在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起身。奇牙跟卡娜莉亚的疑问在被那双漆黑的双眼扫视过后，彻底被噎死在喉咙里，永无再现的可能。

“大哥……”奇牙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受伤了……”

卡娜莉亚闻言，也抬头看向伊路迷。

受伤？舞在脑海里拼命搜寻，她可不记得昨晚自己的攻击有一丁点的奏效……等等……她记得……

“你看错了。”伊路迷朝门口走去，“舞，你只有一个月。”

距离一近，看得就更清楚了。果然受伤了，还是在……奇牙跟卡娜莉亚先后让开道路，“是的。大哥慢走。”

“伊路迷少爷您慢走。”卡娜莉亚恭送。

舞缓缓的张开嘴，吐出一口血和混在其中的肉块，她以为，那是自己被咬断的舌头……

奇牙跟卡娜莉亚面面相觑，最终安静的关好门选择离去。舞没死，对他们俩来说，这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