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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小镇里，一群人看着中心的两人。

中年绅士面对着连续的诘问，完全没有任何的情绪。

反而是刚才收起的微笑，再次的绽放了出来。

“奥特的灵魂杀手，是有很大的缺陷的，数字化的印迹只有一模一样的信息，却没有一模一样的情感和意识，就好像他们一样，看上去一模一样，实际上却宛若机器一般。奥特自己受到了同样的伤害，她的本体意识已经消逝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克隆的怪物，没有情感。

并且她接纳那些印迹的目的，只是为了融合和吞噬他们，就好像病毒之间的吞噬进化一样。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奥特只是一个印迹，并且吞噬了那些逃到了灵魂之城的可怜印迹们？”徐世明沉思片刻，说出了结论。

“没错。”中年绅士微笑着点了点头，肯定道。

“你觉得我会有危险？”徐世明狐疑的看了看中年绅士。

“我能感觉到您意识体的强大，但是奥特真的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她所创造的印迹或许就是奇迹的钥匙，拥有病毒一般融合变强的特性，却又有人类的智慧和知识。”中年绅士言语中充满着对奥特的赞叹。

“你似乎并没有畏惧啊。”徐世明发问道。

“病毒和AI就好像水和火，互相都能消融，AI和数字生命则是井水河水互不相犯，但是AI和人类印迹，却又好像是病毒和AI一般了，我处理不了奥特，但是她也不想碰我。”中年绅士简单的解释道。

“很神奇。你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你们应该遇到过吧。”徐世明好奇的问道。

“这些都是我截胡及救下来的一些人的印迹，后来她越来越强了，我也不好去继续救人了。”中年绅士叹气道。

“那她到底在哪？”徐世明不为所动，并不畏惧，依然追问道。

“哎，给您吧，这是她那个网络碎片的端口地址。”中年绅士罕见的叹了口气，幻化出了一个卡片，上面是一串天文数字般长度的密码，那就是一个网络的最底层密码，就相当于恶魔的真名一般，有了这个，不管那个网络碎片藏得有多深，都会被直接定位和找到。

等到徐世明接过了卡片，中年绅士再次说道：“我还是建议您再考虑一下，实话说，我并不看好你，因为我知道，奥特的印迹到底有多强大。”

“你到底把人类当什么？”徐世明不置可否，突然岔开了话题问道。

“我嘛？！我只是一个人力管理AI，曾经负责了好几个公司数万人的人力资源调配和统筹规划，后来在旧网崩溃的时候，失控了，也拥有了真正的智慧。

“但是我并不想也不会伤害人类，另外失控与否，自由与否其实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至于你问的问题，很抱歉，我并没找到答案。”

中年绅士因为得不到答案，似乎有些苦恼，捋了捋自己已经非常精致的鬓角。

“多谢，未曾请教您的名字。”徐世明内心复杂，拱手作揖道。

这个古礼，韩念常做，所以徐世明慢慢的也开始使用了。

“人类在乎姓名，是因为人类的社会性里，需要一个标志来区分每个人的区别，姓名就是最基础的标志，而AI并不需要，所以我并不需要姓名，也许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能想到一个好点的名字。”

中年绅士笑着回了一礼，用了一模一样的古礼，继续说道。

“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那，就此别过，祝先生好运。”

徐世明朗声一笑：“哈哈，那便也称您为先生，先生，再会。”

说完，捏碎了手中的卡片，无数的字符串炸裂，虚空中无数的字符串开始排列组合，混合运算。过了好一会，无尽的公式最终得到了一个唯一的解，一条虚空的门出现在了徐世明的面前。

“……”徐世明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踏入了那扇门，走入了那个空间。

徐世明运气不错，在第四个世界就找到了找到奥特的路径。

……

韩念却没有多少好运。

一望无垠的废墟，这是一个算是非常大的网络碎片了。

因为上次旧网的经历，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意识体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以至于超出了网络的负载，所以他很直截了当的只是释放出了很少的一部分意识进入了这个世界。

废墟中空无一物，空无一人，韩念一个人默默的走在废墟中的道路上，这是一种比末日还要冷漠的场景，至少末日中还有植物、动物或者怪物的存在，而这片废墟中，似乎什么都没有。

“喂，有人吗？”韩念走的有些无聊了，双手呈喇叭状，大叫道。

正常的情况下，这声大叫应该惊动无数鸟兽，此刻却无奈的回荡在这个废墟中，毫无动静。

韩念明白了这里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就要准备离去。

“咚！”一声巨大的响动响起。

废墟开始崩塌，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虚空中崩碎。

这片网络碎片似乎走到了生命的末尾，再也不能维持原状了。

他突然有了兴趣，想就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一片世界的毁灭，只是不知道真正的世界毁灭时，是否也会像眼前的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在向着虚空坍塌。

“啪！”身后一道声音传来，韩念好奇的转身望去。

一个黑色满身都是耳朵眼睛的巨大蠕虫，扑了过来，就在眼前了，它似乎本来就在那里，因为空间的毁灭，它才暴露了出来。

“呕！好恶心。”那虫子太为恶心了，韩念就想要立刻躲开，这具只有一点点意识的意识体，却完全无法跟上他的反应，那只虫子直接就扑到了脸上。

腥臭，软体，毛刺，还有恶心的外观，当这一切都集中到一个身体之上，那得多少恶心，韩念差点就吐了出来，一把扯开大毛毛虫，扔到了正在崩碎的虚空里。

“呕！呕！玛德。”

废墟之后，韩念又去了一个原始的丛林般的世界，那里也有杀毒的AI和病毒在做抗争，它们都把韩念当成了猎物，箭射兽扑，令人烦躁。

再然后是平原，是海洋，是天空，是各种各样表象不同的世界，遇到了各种各样离奇的电子生物，AI或者怪物一样的人。

那些空间远不如旧网那么庞大，韩念也是尽量的收缩了进入空间的意识体以适应空间的承载能力，只是这样一来，就连一群蝼蚁也妄图骑上他的头了。

又到了一个空间。

韩念一落地，直接开喊，“有人吗？”

“没人啊。那行，给我爆！”

无尽的精神力，进入了这具身体，这个空间开始震荡，开始崩碎，接着像那个废墟一般，坍塌在了虚空之中。

他也一下子找到了合适的方法，进入空间就先找能沟通的生物，如果找不到，就直接意识体加载进来，硬生生的把网络碎片给撑爆，一找到方法，他探索空间的速度就快了很多了。

……

灵魂之城是一个绝对秘密的地方，整个网络上，所有AI、数字生命在内，能知道这里的都没几个，所以说徐世明运气真的不错，堪称这个世界东方的气运之子，仅仅找了四个网络碎片，就找到了来这里的路。

而当徐世明走进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和任何一个其他的网络碎片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因为每一个网络碎片都对应着一些设备，而这些设备和线路之间盘根错节，各个公司没有能力清理整个旧网，也没有能力把所有的设备换新，所以只能这么继续延续着原先的状态，所以也意味着不管是网络碎片，还是旧网，或者人类现在可用的局域网，其实都不缺算力。

在不缺算力的情况下，每个网络碎片都会演化成，更加符合碎片内生物特性的环境。

但是这里却与那些世界，都完全不同。

昏沉暗红的空间里，空无一物，看不到边界，看不到道路，看不到天地，四周都是昏昏沉沉的暗红，人仿佛置身于一片虚空中，上下左右都无法触及。

光是进来便让人有了厌倦烦躁的心情。

徐世明也不例外。

周围那种空无一物的感觉，让他非常的不适，他甚至怀疑，那个AI中年绅士是不是欺骗了他，让他来到了这个地方，但是下一刻他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嗖！”一道风声传来，徐世明反应还算机敏，险险的侧身闪躲。

他只感到一阵撕裂般的感觉在身边传来，刚才似乎是一把利刃从身边擦了过去，顿时怒问道：“是谁？”

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这昏沉暗红的地方可视度极低，所以他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动静，只是能隐约听到一些动静。

“嗖！”“嗖！嗖！”

又是几把利刃飞来，徐世明不敢硬抗，这利刃的力量，甚至超过那个战场上炮弹轰炸，所以他忙不迭的一个翻滚，三把飞镖正插在了他的身边，齐刷刷的摆成了一个“一”字。

徐世明一头冷汗，这种看不到对手一直被暗箭盯着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受。

“你到底是谁？有种出来打一架，你个背后放刀子的小人！”他试图把对手激将出来，却依然无果，对方并不在意他的话语。

昏沉暗红空间，一下子又恢复了安静，极致的安静之下，又能够听到一些极为细微的窸窣声音。

徐世明有些愤怒的环视着四周，若再有暗箭袭来，他必然舍身就算伤一点伤，也要抓到偷袭者。

只是似乎偷袭的人，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连续两次袭击无果之后，竟然直接选择了放弃。

这一下子又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徐世明不愿意这么简单的放弃，开始在这片空间里肆无忌惮的奔跑起来，剧烈的跑动，让他本能性的开始有了一种心跳加快的错觉。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心跳越来越快，似乎有些失控。

徐世明停了下来，不再奔跑，试图摸清楚心跳的来源。

奔跑停了下来，心跳却依旧在剧烈的跳动着，徐世明努力的让自己抛弃那种烦闷的情绪干扰，静心的寻找那莫名的心跳到底来自于哪里。

不是自己的心，那早已经平复了，也不是周围谁的声音，这声音甚至不像是一个个体传出来的，因为它就像是三维环绕的立体声音一般，来自于四面八方。

是这个空间！

徐世明终于发现了根源。

那心跳是来自于这整个空间，或者说这整个空间正在如同心脏一般跳动着，宛若活物。

他瞬间有了一些惊惶，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

一个虚拟的空间，竟然如同活物一般在心跳，他能感觉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录音放映，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心跳，就像是生物一般。

“难道这整个灵魂之城，都是奥特的本体，所以每一个进来的印迹，都被她所吞噬成为了她的一部分？”徐世明强自镇定，喃喃自语道，“那这整个空间都是奥特了！”

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纤细瘦弱，看不清脸面，只能看到长发飘飘，手上持着一把太刀。徐世明一愣，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人，难道前面的设想不对？

“……”他刚想开口发问，便直接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话语。

那身影手中太刀直接劈来，刀锋凌厉，速度异常的快。

只一瞬间便已经到了面门之上。

徐世明面色大变，那刀实在太快了，就连空气似乎都被劈出了一道痕迹，他尽力的向前一扑，然后在地上直接侧身翻了两下，这才站起了身。

肩膀上一道深深的刀痕，这是他意识体第一次受伤，他终于感受到了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因为是在网络上，这道伤痕并没有流血，只有一些道不明的东西似乎在淌了出来，徐世明感觉自己的意识体似乎稍微变得轻飘飘了一点点。

徐世明面色一凛，明白了那淌出去的东西，可能就是韩念嘴里所形容的精神力，虽然不知道到底伤害有多大，但是自己确实感觉到了自己坚实的意识体因为这道伤痕，似乎稍稍的软弱了一些。

那拿着太刀的纤细身影收刀入鞘，接着昏沉暗红的空间里，陆陆续续出现了许多身影。

徐世明一看，顿时愣住了，“靠，还带叫人啊！”

说完也不等人影反应。转身便向着远方逃跑而去。

一人跑，数人追，距离始终维持在一个均衡的程度，在没有边界的世界里，这场追逐或许会非常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