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酒税(2 / 2)

沈飞说:“你现在先安心习武便是,陛下想重用锦衣卫的事,知道就好,不要泄露出去,否则让一些官员知道了会给陛下惹来麻烦”。

安剑清点了点头,说:“我知道轻重”。

今后的半个多月里,沈飞又见识了一次北京城里舆论的变化,这次是关于收酒税的事情,结合几次看邸报和崇祯送来的密信,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茅元仪作为酒课总提举,除了统管全国各地酒课征收以外,也负责北京城的酒课征收具体事务。开始几天并不顺利,招聘来的国子监生工作人员,大多是品行垫底,成绩倒数的家伙。

让城里酒楼酒商自己申报,答应的没有几个。派出监生上门去统计调查,只有六成的了完成了工作,四成的人连门都进不去,甚至还挨了打,正式收酒税时完成的更少。举报偷税漏税的只有三例,其中两例是针对小酒店,调查后发现是无赖报复酒店不赊帐撒的谎,只有一例是举报大酒楼澹烟楼的,这是明初就确立的北京最高档的“十六楼”之一,结果举报人莫名其妙失踪了,调查线索都断了。

京城权贵聚集,大酒楼后面都有各种很硬的后台。黄道周虽然也弹劾过很多大酒楼后面的后台,可是到朝廷上各种官员互相推诿拖延,落实惩罚的没有几个。崇祯密信中说茅元仪来找他发过牢骚,说他本来想奏请酒课提举司有权调动京城巡捕营,却被副提举阻止,说京营早就烂了,说不定巡捕营将官自己都在酒楼入了股,派他们去不仅办不成事,说不定故意捣乱惹出什么事情来再把屎盆子扣到酒课提举司头上。

半个月下来茅元仪只收到了八千两银子的酒税。茅元仪气得想动用自己的家丁,他有钱,又当过副总兵,对自己的军事水平迷之自信,一直想带兵打仗,养着不少有一定战斗力的家丁,奏请把他的家丁调为酒课提举司的直属武装力量,必要时出动武力抓捕抗税的酒楼。不过崇祯知道这个就是他同意内阁和给事中肯定也会否决掉,还会让茅元仪成为众矢之的被围攻弹劾,万一到时候茅元仪脾气一上来,辞职不干就坏了,就把这个奏请压下了。

崇祯说他还是委托汪汝淳从扭转舆论角度下功夫,果然沈飞和完颜萍不久就察觉了城里对酒税舆论的转变,开始几天酒楼茶馆和国子监监生议论起收酒税都是一片大骂,举例说北京城的小民每天都要喝酒,这倒和茅元仪说过的一致,南方不仅富人奢侈消费成风,平民没有积蓄的风气,小民一天打短工赚了些钱就吃喝干净,说收酒税平民都喝不到酒了云云,把酒税说成是万历时的矿税一样了。

不过随着反映辽阳城陷落的三幕剧演出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相关话题逐渐产生,说起辽东在建虏屠杀劫掠下的惨状,像袁应泰那样空谈仁义有害无益。这几天又添了一把火,一批说书人在各酒楼茶馆声泪俱下的述说边军饥寒交迫,典卖刀枪兵器甚至卖了妻儿的凄惨情形,这方面有很多素材,从当过兵的人亲身经历,到一些去过边镇的军官奏疏,都有据可查,感染了一大批人。

舆论逐渐变成了少喝点酒死不了人,多收点税让边军吃饱饭才是应该的,为了渴几口酒让饥兵灾民饿死才应该谴责等等。许多商人聚会时,也举出辽阳城里李玉山为首的商人的例子,语气激愤到挥拳捋袖子,说如今天下的急务是先要把后金建虏彻底剿灭,这样他们才能安心经商,等建虏覆灭,辽东全境光复,有的是赚钱的商机。建虏肆虐,他们商人一毛不拔也不心安。沈飞不知道这是商人受感染的自发情绪,还是汪汝淳安排了一些商人同行好友当“托”引导的,反正效果不错。

报名要求加入酒课提举司的童生、生员和国子监监生人数大增,排起了长队,茅元仪和其他户部官员制订了更加严格丰富的考核面试内容,择优录取,工作人员的文化和专业素质以及品行大大提高。主动申报信息的酒商越来越多,连一些自己在家酿酒,并不外卖的富户也主动上门申报。举报数量大大增加,上门征收酒税的工作人员受到的接待也态度变成非常客气。扭转了的舆论环境下,还要偷税漏税的酒商就成了舆论攻击鄙视的对象,连几个继续上疏反对酒税的官员也成了被嘲讽的对象,家丁仆人出去买茶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吐唾沫。

不到一个月,茅元仪在京城收到的酒税就已经有五十多万两,另外很多其他商人自发捐献银两也有六十多万两,光是这一笔就有了一百二十万两。六十万两解运到了天财库,六十万两解送到内帑承运库。崇祯接到茅元仪这个报告和银子很高兴,估算后面北直隶、山东、河南、山西收的酒税会有更多。

北直隶九个府两个直隶州,北京城所在的顺天府七县五州。按京城的酒税占顺天府一半算,顺天府酒税一百万两,其他八个府即便只有顺天府一半,50万两,两个直隶州加起来也算50万两。北直隶后续就还有收入500万,山东、河南、山西每个省按300万两算,北方四省就有一千四百万两,是原来估算的两倍还多。这还是很快能收上来的,南方虽然会慢一些,但是消费水平比北方更高,能收到的酒税会比北方更多。

这么算下来打算送去皮岛的军饷很快就能凑齐,只要把京城的直属武装力量锦衣卫和京营整训完成,朝廷人事班子换成崇祯信任的那批人,后方一稳固,就可以上路去东江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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