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又来到松江府找到了成林和十几年焚烧顾秉谦家的士子乡民,抓了赶来一通吓唬后问出了原来江南一些百姓和读书人对战时新政有赞同的意向,毕竟江南富豪税收很少,平时生活豪奢,贫民和穷书生日子却过得很紧。
朝廷多收税虽然未必能让贫民日子好过,却也限制了富者奢侈生活,贫民心里舒服平衡了一些。吴昌时谋划让江南贫民为他所用,煽动惩戒阉党余孽,焚烧抄掠他们的房屋,发泄贫民戾气,转移仇恨对象,显示力量。
之后又找到松江知府方岳贡打听当地有什么麻烦事,方岳贡说松江有个经营标布的巨商陈宗裕最近上吊自杀了,留下的遗书又含糊其辞,没有说清楚自杀原因。他手底下的雇工和乡游打砸,说是被朝廷新政苛税把陈宗裕逼死,昨天还包围了本地课税司,方岳贡好不容易才暂时安抚住,听说还会再闹起来。
钱谦益追问陈宗裕死因是不是真有征税有关,方岳贡否认说新政税收虽然多,也是从商家盈利中比例抽取,没有到难以承受的程度。方岳贡和陈宗裕见过他,他对税收新政没有多少不满,反而是商人中对新政比较支持的。如果说是新政的原因,其他抱怨的没事,他反倒是上吊,说不通。
总算方岳贡在松江当地办了些实事,有些威望,才暂时安抚住了民众,否则现在已经出了大乱子,只是事情还没有平息,陈宗裕手下的织布工匠和接济近的穷人,现在还群情激奋,稍有煽动,就会再聚集起来,方岳贡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汪汝淳问起松江司宣化司的作用,方岳贡说宣化司里的童生和生员和那些煽动百姓的生员大多有来往,怕惹上污名,在这件事情上不怎么出力。
钱谦益问起陈宗裕死前见到过什么人,在追问提示下,方岳贡回忆起四十多天前,鼓雯、李宾两个几社成员和陈宗裕见过面,在场的还有远道而来的吴昌时。钱谦益找来彭雯和李宾询问,两人提到陈宗裕自杀是因为新政苛税的原因是他夫人吴瑛说的。
吴瑛的父亲、常去的尼姑庵的庵主和吴瑛本人都先后叫了来,询问后得知吴瑛和吴昌时有私通,又和彭雯经常和庵中相会。吴瑛说陈宗裕的父亲本来是海盗汪直手下,做假倭时杀人成百上千,抢劫了不少财富,汪直死后还继续跟其他真倭掠杀百姓,倭寇被剿灭后才洗手不干,改名换姓潜伏回来冒充良民。
陈宗裕就是用他父亲做假倭时抢来的财富作本钱才成了巨商,这事是陈家的秘密,陈宗裕前一个老婆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一次和陈宗裕争吵时说要告发,被陈宗裕杀了,假称是病死的。吴瑛跟陈宗裕久了,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怕被灭口,就把事情透露给了来访的吴昌时,如果吴瑛死了,吴昌时就会告发。
吴瑛家本来在嘉兴,小时候和吴昌时是邻居,视他为长辈。结果吴昌时告诉了他陈家的秘密以后,就威逼要吴瑛和他私通,否则就把事情泄露出去,吴瑛被迫答应了。不过在陈家的日子倒是好过了很多,陈宗裕不敢再打骂吴瑛,反而事事巴结。
吴瑛想着反正已经与人私通,就索性及时行乐,和未婚时有好感的鼓雯又私通了。陈宗裕在胁迫下,安排他们在陈家旧人当庵主的尼姑庵幽会。陈宗裕自杀也是因为受到了吴昌时威逼胁迫,陈宗裕的父亲是假倭,经常去日本,和一些日本浪人熟悉,后来不干海盗了以后,也带陈宗裕去过日本,陈宗裕也认识一些日本浪人。
这次吴昌时托陈宗裕雇佣日本精通鸟铳的浪人,到南京刺杀官员。这浪人先住在陈家密室里,刺杀之后又回到松江陈家躲避,然后再找机会回日本。只要刺客回了日本,刺杀案件就无法追查了。
吴宗裕开始不愿意,不过有把柄抓在吴昌时手里,在吴昌时反复威逼下,只能答应了。却又提心吊胆,怕刺杀朝廷官员案发后,会牵连到家人,有一个八岁的小儿子被他看成珍宝,加上这几年肚子里生了一个大肿块,日夜疼痛难忍,索性就自杀了,想法就算案发,他已经畏罪自杀,或许就不会牵连到他儿子。看彭雯和李宾的神情,他们也是知道内情,参与了吴昌时的密谋的。
吴瑛交代出那个日本刺客正躲在和陈家有地道连通的尼姑庵地下密室里,顺线索在尼姑庵里抓到了日本刺客石田介,审出确实是陈宗裕出钱指使他在南京户部衙门附近行刺官员,不一定打死,打伤就可以。
钱谦益和方岳贡指挥查抄尼姑庵和陈家,藏在陈家密室里当年抢劫的金银珠宝和古董珍玩以外,光是后来经商的资产就折银八十三万两,密室藏宝估计折银也有四十万两。钱谦益决定有一百万两在松江试点开办官办钱庄,十万两作为当地课税和宣化司的活动经费,剩下十万两用来赈济松江本地的雇工和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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