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拔都护依然不依不饶看着都拉海道:“爱妃,功成之后,朕晋封你为皇后!”
都拉海扭过头去,眼里流下了泪水,半晌之后她颤颤巍巍讲道:“陛下,难道你还是不知道臣妾是为了什么吗?”
拔都护一愣,他着急道:“爱妃,先过了眼下之事,爱妃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都拉海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而此时,葛文俊喘着气,看着四周围过来的西戎卫士,他心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不过是靠着刚才的威势吓住了眼前这些人。再有一次,自己决然是抵挡不住的。
他突然感觉到身子的困意越来越重,开始有如山般的重压向自己袭来,他知道师妹给的丹药怕是药效快过了。自己身体的真实状态慢慢的开始显现了。
他要抓住这最后的时机,做最后一击。
他抽刀闪现快速向拔都护冲去,挡在眼前的几个卫士居然可以抽刀做出反应,众人突然发现他的速度虽然快,现在他们居然能做出反应,皆是一惊,但马上意识到他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快速向他冲过去,也不论招式,就是乱刀砍过去。
但是,被葛文俊挥手几刀,砍在他们的要害之处,立时丧命,原来虽然众人的刀剑砍在葛文俊身上,但是在葛文俊的御用盔甲之下,却丝毫起不到半点作用。
葛文俊原本以为要丧命,结果看了看四周倒下的西戎卫士,又看了看自己的盔甲,惨然一笑,自言自语道:“也多亏你了!”
说完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直接向拔都护刺去,拔都护见此,忙丢下都拉海向后连连倒退。就在旁边人都大喊:“陛下小心……”
眼看刺到自己胸膛,拔都护心想:“我难道就这么完了,我的大业,我还没享受……”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死亡的到来,可是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来,等来的却是众人的惊呼。
原来是在最后一刻,都拉海用最后的力气战了起来,用刀向葛文俊砍去,而葛文俊仗着自己有御用宝甲,且自己这一刺,直接是刺向了死脉,他谅眼前的这个大将必然会躲开这致命一击。
谁知都拉海却舍命一搏,用刀狠狠地砍向葛文俊,却被葛文俊的宝甲格开。而都拉海迎着赤泉直接刺入自己的胸膛。
她知道眼前这个汉将速度极快,刚才这一劈只是露出破绽吸引眼前这个汉将继续向自己胸膛刺来,只要刺入自己胸膛,她就能抓住眼前的这个汉将,只要抓住这个汉将,那他就发挥不出他速度的优势。
而葛文俊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西戎的将领居然会为了西戎的皇帝甘愿舍弃自己的性命,就在这一愣之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两个臂膀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难以动弹。
原来是都拉海借着眼前这汉将刺入自己胸膛的一刻,双手用力抓住眼前汉将的臂膀,用尽全力用头撞向眼前汉将的胸口,她心知眼前汉将的宝甲以眼下的武器怕是难以破甲对其造成伤害,但是这宝甲决然防护不住重物的击打,只要自己舍命撞击,必然会伤及其内脏。
而葛文俊突然感觉自己被高高举起,紧接着天翻地覆,胸口似乎被一座大山击打,血脉翻腾,不几下连口的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突然感觉身子一松,自己跌落在地上。
而都拉海每用头撞击一下,自己就少了半条命,不几下,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一把把手中这个汉将甩了出去,而插在胸膛的赤泉也一并被汉将带了出去,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她在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看向了拔都护。
而拔都护睁开眼,被眼前的一切给惊住了,当他看到眼前的汉将被甩到地上时,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汉将,随时准备着,万一他再活过来。而全然不顾看向自己的都拉海。
都拉海望着眼前那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人,在自己临死的时候都不看自己一眼,她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未等开口,她忽然感觉一空,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了,眼里只是流下两行泪水,女罗刹看了看死去的都拉海,下意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你觉得值得吗?”,她似乎是在问死去的都拉海,也似乎是在问自己,而战场之上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躺在地上的这个汉将的生死,没人注意到她的那句话。
而躺在地上的葛文俊,想要再次站起来,可是身体却再也不听自己的指挥,他看着漫天的怨气,他听着漫天怨气的嘶吼,他向他们喊道:“来吧,我给你们!”
这漫天的怨气立刻咆哮着嘶吼着冲向葛文俊。一边冲进葛文俊的身体,一边得意的叫喊着:“看,最后还是需要我们吧,哈哈哈……”
可是,当所有的怨气冲进葛文俊的身体时,他们顿时感觉不对,愤怒的嘶吼着要冲出去,可是他们再也冲不出来,他们大声的嘶吼着:“你骗了我们,你骗了我们……”
葛文俊看着天空,感觉好蓝,好空旷,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但是哪怕在最后一刻,他也想要给这世间留下美好,用自己的身体困住这冲天的怨气,让他们不再祸害这世间。
他静静地说:“你们就与我的灵魂一起困在这里吧,直到这个世界毁灭!”
这些怨气不甘心道:“我们会撕裂你的灵魂……”
而他淡然一笑道:“只要这世间太平,那又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随着怨气的嘶吼渐渐被压制,他突然感觉从未这么轻松自在过,自己终于可以摆脱一切,离开这个世间了。
他突然想起了师父,他感觉自己对不起师父,没有听师父的话;他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从京都临走时居然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自己就要去了,谁又能照顾自己年迈的父亲呢?想到当父亲听到自己离开时的消息时,该有多伤心啊。他感觉他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他又想起了小芷,他颤颤巍巍的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一只纸鹤,他想起了小芷第一次学会做纸鹤时的情景,他看着纸鹤痴痴的笑了,他对纸鹤说:“走吧,走吧,让小芷不要伤心,好好的过好她这一生……”
话还未完,他手一撒,再也一动不动了,而那只纸鹤,翩翩起飞,越飞越高,随着众人的视线飞向了远方……
而在远方的小芷,她突然感觉钻心的疼痛,毛儿忙问:“姐姐,你怎么了?”
小芷皱了皱眉头说:“不碍事!”
可是这时一只纸鹤突然从远方飘然而来,越飞越近,最后落在小芷的手中,小芷看着手中的纸鹤翅膀渐渐地停止了扇动,眼泪已经成线的从眼睛中掉了出来,嘴里小声喊着:“师兄、师兄……”
紧接一声撕心裂肺的师兄从她嘴喊出后,天地都在震荡。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毛儿看着突然晕倒的小芷手忙脚乱的一边扶一边问……
深夜的贪狼泉边,西戎已经安下了营寨,所有人都在收拾战场,而大帐之中,拔都护兴奋的看着众人道:“不容易啊,不容易啊,如今一战歼灭夏太师六万人马,击杀地方主将,这等功勋,举世罕见啊!”
而一边的章浮生失神道:“陛下,我军也死伤甚多啊,都拉海及一众大小将领都在这一战离我们而去。”
拔都护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章浮生道:“章兄,何故如此?自古征战哪里有不死人的,况且这些将士都是为国捐躯,我等当为其立书做传,永传后世!”
阿达也颇为兴奋道:“父亲,如今一战,我们歼灭夏太师六万人马,剩余一万也狼狈逃回,其主将也被我射杀,已经胆寒!”
拔都护道:“我儿讲此语,意欲何为?”
阿达又道:“如今正是要再立功勋的时候,我等当趁夏太师尚未反应过来,率领全军精锐,奇袭碎石城,如此则大事可定也!”
拔都护又道:“我儿此语正合我心意,不知我儿具体策略?”
阿达道:“我等缴获如此多盔甲,当选取我族中精锐,穿着汉军盔甲,冒充兵败汉军,叫开碎石城门,只要城防一开,我大军冲进去,以剩下的汉军,纵然夏太师武略惊人,他也难为无米之炊!”
众人纷纷附和,口称阿达是不世出的奇才。
拔都护想了想也道:“此言也正合我意。”
他又看众人纷纷称是,思来想去也并无不妥之处,便道:“阿达,你可愿为主将,带领我族精锐,去碎石城立此功勋。”
阿达兴奋道:“孩儿愿往!”
拔都护正要下令,章浮生伸手制止道:“陛下,不可,如今大军刚经过征战,正是疲乏需要休整,且碎石城中晦暗不明,我等当谨慎!”
拔都护想了想道:“章兄,非是我不信你,夺你兵权,只是夏太师八万大军,如今已经被我歼灭六万,碎石城空虚,正是给年轻人历练的机会!况且,此等战役,我军如同以石击卵,就不必你这大才忧劳身心了!”
章浮生又想说些什么,可是被拔都护打断道:“况且,兵贵神速,章兄勘定西戎巴丹门时不是也是快速出兵,不给敌人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嘛!”
章浮生还想说些什么,又道:“情形不同,不可一概论之……”
话未完,拔都护想了想道:“隐老,您现身吧!”
说着从黑影之中显现出一个全身黑衣老者,众人一惊,向他看去,只见全身被黑衣包裹,看不清样貌。
隐老拱手道:“陛下!”
拔都护向众人介绍道:“隐老是我师父,这些年来,他负责消息密探之事,行事严密,从未有过闪失,如今大事已成,隐老也该台前显能了!”
拔都护对隐老道:“隐老,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如今安排让阿达带领全军去袭取碎石城,我恐怕他年轻莽撞,就请你陪他去一趟,凡事以你为主。他只不过是做个样子的主帅!”
隐老拱手道:“是,陛下!”
章浮生看此情景,他淡然一笑,将印剑取出,双手交于阿达手中。阿达双手接过印剑,抚摸着印剑,久久不能自已,在旁边的大臣提醒下,才扭头丝毫掩饰不住兴奋下,跪下道:“儿臣必不辜负陛下所托!”
拔都护笑着说:“快快前去吧,朕明天一早要进碎石城用早膳!”
阿达两眼放光道:“儿臣明早必在碎石城恭候大驾!”
说完便起身谢恩,与隐老出帐而去,只听帐外人马调度,意气风发,没有几刻,便听到大队人马飞奔而去。
拔都护看了看章浮生,心怕章浮生不悦,于是当众又说道:“章兄于我西戎是再造之恩,其功勋天地难表,就是再大的官职也难以与其功劳相配,朕思之良久,今日,朕仿效汉制,册封章浮生为我西戎太师,位诸王之上,朕之下,众人见之如同见朕!”
众人一惊,不知该如何。
拔都护看了看众人道:“还不给章太师行礼!”
于是众人纷纷向章浮生跪下,行大礼。
章浮生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异姓兄弟葛文俊当初说他会因军功晋封太师,不想却是如今的形式,他突然喃喃自语道:“葛兄,您又在哪里呢?”
翌日的清晨,章浮生站在辕门外看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西方还未落下的月亮,他望向远方,渐渐地失神。
而清早起来的拔都护在军营巡视看到辕门外的章浮生,也就走过去,他望了望章浮生望向的远方,并没有什么,便开口道:“章太师再看些什么?”
回过神来的章浮生看到是拔都护,笑道:“陛下又在取笑!”
拔都护道:“我何曾取笑?”
章浮生笑道:“陛下不是取笑我,那为何清早便来此处?”
拔都护道:“我是等阿达的消息等不到,故来此看看!”
章浮生昂了一声道:“陛下,放心吧,也许是年轻人一时得手高兴,忘了派人前来报喜!”
拔都护叹了口气道:“但愿吧,不过我这心一直揪着,怕是……,唉,昨夜一时兴奋大意了,此时还是应该让章兄前去最为合适。”
章浮生道:“陛下勿忧,估计一会信息就来了!”
这时,几个被俘的汉军被押着从辕门前经过,突然看见挂于辕门前的汉军将领尸首,顿时不顾一切,跪在那里,放声大哭。
这哭声便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扭头看去,看押送的士兵正在抽打这几个跪拜哭泣的汉军士兵,不免动容,拔都护道:“这几个人也是忠义之士啊!”
于是对身边人讲道:“将这几个人带过来!”
不出片刻,这几个人被带了过来,拔都护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突然看到这汉军大将尸首就如此痛哭?”
几个人哭哭啼啼,其中一人回复道:“戎奴,你也配问!”
押送之人正要抽打,被一旁的章浮生制止住了,他便问道:“这汉军大将想必是亲王太子之类的,与你等有何干系,为何为他哭泣!”
有一人答道:“戎奴休要为自己脸上贴金,你等小丑怎么可能擒杀我朝贵胄,这是我们将军!”
拔都护疑惑道:“将军?这明明用明黄服色,普天之下,除皇帝、太子外,何人能用此服色?”
章浮生也道:“对呀,就算是亲王,非将来继承帝位大统者也难以穿戴明黄服色!”
那人道:“你们这戎奴,哪里知道我朝廷事宜,我朝皇帝新登基,并无子嗣,哪里来的太子亲王,此乃我朝,葛太傅之子,两衙禁军之首——葛文俊葛将军!”
章浮生一听,顿时脑子懵了,他不相信,他冲上前一把抓住那人领袖,追问道:“葛文俊?你再说一遍,是葛文俊?”
那人也颇为愤怒道:“说一万遍也是葛文俊,你们这伙戎奴,施法祸害了达地将军,如今还要欺辱葛将军的尸首,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就用头撞向章浮生,章浮生一是乱了心神,二是抵挡不及时,被撞倒在地,而章浮生哪里顾得着这些,他急忙跑过去将汉军将领的尸体放下来,用手赶紧擦拭脸上的血迹,他只希望这个葛文俊与他的义兄葛文俊是同名同姓,况且他的义兄只是个普通的游行道人,决然不会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儿子,他内心的害怕虽然难以阻挡,但是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不是他的义兄葛文俊,葛文俊说过,他不会来西北的,决然不是他,可是,当那张脸露了出来,他一下子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葛兄,怎么是你……”
旁边的押送之人见章浮生被撞,怕这几个俘虏临时作乱,抽刀便砍,几个人顿时已经在血泊之中。
其中一个人临死大喊道:“你们就算杀了我们两衙禁军,夏太师的八万大军也会为我们报仇的……”
拔都护一听,心一惊,大喊不好,急忙传令让阿达赶紧撤退。
可是远处一匹浑身带血的战马已经驮着一个人跑了回来,到了辕门,一个在血泊之中的人跌落马来。
拔都护心惊,急忙上前查看,只听来人喊道:“父皇,败了,完了,全完了……”然后就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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