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这个络腮汉子一身的熏人酒气,莫屈皱眉,顿时猜出了这个汉子已喝了不少的酒,是一个失去了理智的酒鬼,所以才敢公然在闹市中掷出一把杀猪刀。
一时之间,他心头的怒火也就少了许多,他一个神智清醒的人总不能跟一个神智不清醒的酒鬼过多计较吧?
莫屈只是有点懊恼这个莫名冒出来的酒鬼扰了他和大鼻少年的比赌,以致于他们胜负未分,却算是斗了个平手。
络腮胡酒鬼径自走到大鼻少年身旁,只瞪圆着一双醉得通红的眼珠子,怒目而视着大鼻少年。
大鼻少年凛然不惧,也怒目反瞪着他。
这一壮一少,一时只如两只决斗的公鸡,倔着脖子,互相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那络腮胡酒鬼先收住了瞪眼的势,抬手在大鼻少年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张嘴骂道:“你个败家玩意!老子让你卖猪肉,你却又在这里拿你老子的猪肉和人比拼力气是吧?”
这样骂着,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那头肥猪,发现这头猪整整齐齐,甚至连猪内脏都是健全的,一如他早上扛着这头猪放到这桌上来时是一模一样的。
于是他越发怒火中烧,伸出一根手指拼命戳着大鼻少年的脑袋,继续骂道:“又是一块猪肉都没给你老子卖出去!迟早有一天老子会像宰猪一样宰了你……”
大鼻少年似乎被骂得窝火了,挥手架开络腮胡汉子的手指,怒声道:“凭啥你自己天天跑去喝酒赌钱、风流快活?我却要留在这里顶着大太阳替你苦哈哈的卖猪肉?”
闻言,络腮胡汉子心中一团火只如被火上浇油,气得暴跳如雷:“凭什么?就凭老子是你爹!儿子替老子卖猪肉,天经地义!”
“你不服气是吧?那老子今天就一刀宰了你这败家玩意,再找一个婆娘挤一个愿意替老子卖猪肉的儿子出来!”这样骂着,汉子忽然在身上胡乱摸索起来,随后又像找蚂蚁一样弯腰在地上仔细寻觅着,一边焦急嚷道:“老子的刀呢?老子的刀在哪里?哪个杀千刀的小贼偷了老子的刀?”
万想不到这一相见就如同仇人般红了眼珠的一壮一少竟是一对父子,莫屈看着那显而易见插在桌案上的一把杀猪刀,再看着满地乱找刀的络腮胡汉子,忽然感到有几分啼笑皆非,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行事这么荒唐的酒鬼了。
转而想到大鼻少年摊上了这么一个世所罕见的浑爹,不由得心生怜悯,朝他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孰料,他看到的却是大鼻少年的泰然自若,便仿佛大鼻少年早就对他这浑爹所做的浑事见惯不怪了,也仿佛他一点不担心他的浑爹找到杀猪刀后就会真的宰了自己。
他只是一脸不好意思的和莫屈笑了笑,道:“这位兄弟,不好意思,我爹来了,我们的打赌怕是不能继续了。”
想起刚才和这个大鼻少年比拼力气时,凭自己的能力竟是无法赢下这个少年,莫屈此刻可谓是对这个大鼻少年刮目相看,甚至觉得就算继续比拼下去自己也无法赢下这个少年。
因为刚才和这少年掰手腕的时候,莫屈分明感觉到每次只要自己一加重力道,这个少年的力道也会跟着加重,然后和自己持平,就仿佛自己体内的力气若是无穷无尽的,那么,这个少年人体内的力气也会同样用之不竭。
在那一刻,莫屈只感觉到这大鼻少年体内的力气仿佛可以遇强越强,而且他分明感觉到这个少年人和自己不同,体内连一丝内力都没有,显然没有习过武,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总之,这个大鼻少年给他的感觉就是两个字——古怪!
看了一眼身前的大鼻少年,莫屈发现这个少年人刚才浑身的通红已是恢复如常了,虽然心下纳闷这个少年的古怪,但又情不自禁对这么一个能在力气上和自己不相伯仲的人产生了一种识英雄重英雄之感。
然后,他猛地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大鼻少年的手。
大鼻少年在街头以猪肉作赌注和人比拼力气的事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自己不能战胜的人,所以他也对莫屈有一种识英雄重英雄之感。当他感觉到莫屈手上有力道传来时,如同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一般,他竟也下意识的就较上了劲。
于是,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他们的手再度用力握在了一起,两条手臂上的青筋狰狞凸起,两股仿佛可以捏碎硬铁的巨大力气暗暗较着劲,谁也不愿先认输喊痛。
二人对视着,分明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炙热,仿佛有一团求胜之火在彼此眼中熊熊燃烧着,继而如火燎原,蔓延全身,烧得他们浑身上下热血沸腾!
然而,他们之间依然不相伯仲,谁最后也没能握痛对方的手,一时仍只是僵持不下。
最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莫屈先收起了力道,与此同时,大鼻少年也心领神会,二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松开了紧握在一起的手。
莫屈哈哈大笑,抱拳道:“这位兄弟,我叫莫屈,人生路漫漫,来日方长,总归有一天你我之间会分出胜负的!”
大鼻少年也抱拳回礼,言简意赅:“我,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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