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妇似乎没有恶意,她试探着问:“大娘,是您救了我吗?您为何不说话?”
那老妇先点点头,又指指自己嘴巴摇摇头。
“大娘您……是……不会说话?”见宋从安懂了,那老妇使劲儿点头。
这样汹涌洪水她都能得救,上天还待她真是不薄。正暗自思忖之际忽想起她落水之后发生之事,其实到此刻她也不确定那些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大娘……”宋从安欲言又止。
那老妇则是先笑笑又目不转睛盯着她唇角,想来她应当也是听不见的,只能靠着眼力去观察。
“大娘救我的时候可曾见过……”
老妇愣了半晌面露哀色,指指宋从安受伤的手指,又伸出右手伸拇、小指,做六的形状,先直立手背向外,然后向后一倒。
宋从安从未接触过手语,着实猜不透,只无助摇摇头。
老妇见状又双手合十放在耳边,然后闭上眼睛靠在手上。
“睡着了?”她忙起身左右打量,可这间茅草房可谓是家徒四壁,除了她所睡的这张土炕以外再无可供他人躺下的地方。
“大娘,他在外头吗?”宋从安指指屋外忙向外跑去,只是刚抬腿脚下就一软,老妇忙将她搀住,指了她手指又摇头,表情颇为哀伤。
宋从安心一沉,嘴角张了又张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只霎那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娘,您该不会……是说他……”
老妇将她按到床边坐下,又用手指沾水,在土地上画了个躺下的人,又歪歪斜斜写了个“死”字。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就死掉了?不会的!”
老妇见状上前拍拍她手。
元颢本就命短,不想从活一世与她相识,竟让他更早早丢了性命,这算不算又害了他一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转头看向老妇:“大娘你可知他尸首如今在何处?”
老妇一愣忙慌慌下炕,取了水又在地上画着。她画了很多很多具尸体叠在一起,又拉着宋从安到屋外朝前使劲指了指。
宋从安心一沉,好半晌才勉强起身冲老妇福身一礼:“谢谢大娘……”
这条路两旁皆是一人高杂草,放眼望去是一片葱葱郁郁,不时还有些鸟叫蛙鸣,阳光洒在身上暖和和的,仿佛她先前经历都是错觉一般。而在路西侧紧邻着一条河,那河中水位虽高但并没有末过河堤,宋从安并不知这是哪儿,但想来应该是安临府下游的淮川、北溪一带,不管如何元颢以命相博之事起了作用,下游百姓并没有受灾,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路越走越窄,两旁杂草也愈发葱郁,宋从安已能看到远处那重叠山峦,又往前走了数十米,那熟悉腐臭味扑面而来,想必前方就是那老妇所说的堆尸地。
她深吸了口气,又走了几步忽见一老头蹲在草丛中大口大口嘬着水烟,宋从安以为遇见他人更衣忙侧身转过头去,不想那老头竟不慌不忙悠悠然开了口。
“嘶~呼!”
“我说丫头啊!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是乱葬岗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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