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月光,拉长了三姨娘的影子,她便是连脚步,也渐渐地慢了。
绿凝刚刚起身,便听得明心从自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进门便急道:“夫人,夫人,不好了。”
“呸,”正在给绿凝梳头的嫣翠啐道,“你个乌鸦嘴,夫人好着,哪里就不好了?你好端端的跟这里发什么神经?”
“不是,不是夫人不好了,是老祖宗不好了。”明心说着,又兀自“呸”了一下,道,“也不是老祖宗不好了,是那老祖宗房里的红药姐姐,这会子正在闹上吊呢。”
“什么?”绿凝给唬了一跳,“红药?就是老祖宗房里那个最得宠的大丫头?”
“是,就是她。”明心连连点头。
“这却是怎么回事?”嫣翠与水珠儿都被唬住了,吓得嫣翠更是连梳子也差点掉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刚儿去厨房端粥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正堂那边在闹,我走过去就瞧一群人把正要上巾的红药姐姐给抱下来了,红药姐姐就冲到老祖宗的房里,正在闹呢。”明心说道。
“嫣翠,”绿凝道,“快些将我的头梳了,我自去瞧瞧。”
“是。”嫣翠应着,便急忙利落地将绿凝的长发简单地挽了个髻,又别了个钗子,绿凝便站起身来,朝着正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儿出去,便见紫芸也正从房里走出来,见了绿凝,便急匆匆地打了招呼道:“嫂嫂可也是要去正堂?”
“是。”绿凝点头。
“我也正听说那边在闹。”紫芸急急地走上来挽了绿凝,道,“我们俩个一起去瞧瞧,这叫怎么话儿说的呢,怎么就闹起来了。”
绿凝也不答话,只是由着紫芸挽了,两人一并朝着正堂走去。
刚刚走到正堂,便见有下人围在门口,朝着那里面张望。
“你们且都在这里做甚么?”紫芸松了绿凝,厉声嗔道,“莫不是无事可做么?果真是无事,那便趁早拿着包给我滚出去。”
那些下人见紫芸来了,便哄的散下去,快快地溜走了。紫云自携了绿凝走进正堂,谁知刚迈进正堂,便被一头冲出来的红药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要撞死我呀。”紫芸险些被撞倒在地,当下便一把抓住了跑过来的红药,使得红药亦没有办法跑得出去,两个人便都站得住了。
“大少奶奶,夫人。”红药被紫芸拉着,站定了,便哭着红绿凝与紫芸请安。
但见这红药,眼睛红肿,发丝微乱,满脸的泪痕,看上去分外地令人感觉到可怜,这会子见了绿凝便更是哭泣个不住,嘴里哽咽道:“大少奶奶,夫人,求二位替红药求个情,红药不想嫁人,想一辈子伺候老祖宗。如果让红药嫁人,还不如趁早就死了干净!”
“哟,这叫怎么话儿说的呢?”紫芸愣了愣,转过头去见绿凝。
绿凝知道,紫芸是碍着自己终是北靖侯的正室,所以不好径直便去管了,当下便只得柔声对红药说道:“你的心意想必老祖宗是知道的,老祖宗的心意,也定是为了你好,你这傻孩子,有事可以慢慢商量,怎么就要寻短见呢?”
说着,便又走向那端坐在堂上的郑老太君。但见四姨娘正扶着坐在八仙椅上的郑老太君,这郑老太君紧闭着眼睛,斜倚在八仙椅上,用手扶着额头,一副十分生气而又疲惫的模样。绿凝自知这郑老太君定是心里有甚么事情不痛快,便笑着对郑老太君说道:“老祖宗,您这是做甚么。想您平日里是多疼红药的?怎么偏这会子就非使她嫁人不可,瞧把红药伤心的,非要觅短见,这可如何使得呢?”
那郑老太君心里如何是不疼红药的?闻听绿凝这样说,又想起了红药平素里的种种好处,免不了悲从中来,缓缓睁开眼睛,瞧了瞧那红药。
红药自是知这郑老太君平素里疼她,见绿凝的一番话说得引郑老太君动了情,当下便跪倒在地,痛哭着说道:“老祖宗,老祖宗。红药如何不知你平素里是如何待红药的?红药自幼无父无母,又给叔叔卖到了侯府。多亏遇到老祖宗您,您疼我,对我好,吃穿用度,待我自不比那些一般的丫头。要红药如何能够回报得了您的大恩大德?红药早已经将老祖宗您视为再生父母,只求一辈子伺候在您老人家的左右,到时候便随您去了,也要守着您。生生世世,给您当牛做马,只求老祖宗不要赶我离开您的身边。”
说着,竟然抽泣着几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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