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嫣翠伸手反握住绿凝的手,又转头对苏尔丹说道,“殿下,身为曲回国人,嫣翠已然无悔。只是嫣翠自知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只求殿下能将嫣翠的尸体焚烧,将骨灰带回我曲回国,也教嫣翠此生,终于圆了归乡之梦。”
说罢,身形便陡然间颤抖起来,像是突然间感受到了寒冷般,连嘴唇都微微地颤抖着,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紧紧地靠在了绿凝的身上。
“嫣翠,嫣翠,你没事罢?”绿凝被嫣翠的样子吓坏了,急忙调整自己的重心站得稳了,方才又扶住了嫣翠。
“夫人,嫣翠自幼便离开家乡,来到中原。是夫人您给了嫣翠亲人般的温暖,嫣翠此生……无法报答您的眷顾之恩,只有拼命将您救离侯府,以求回报您的恩德。待到来世……嫣翠愿再次服侍您的左右,报答夫人所给予的温暖……”
说罢,便突然间身体一软,再次跌倒下去。
“嫣翠!”绿凝在此刻亦婉若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被嫣翠带着跌坐在地上。她悲痛地将嫣翠揽在怀里,紧紧地拥抱着她,泪水禁不住滑落下来,一滴滴,尽是她的心痛与难过。为甚么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一番结果?为甚么自己要怀疑这样嫣翠?如果当初她能够相信嫣翠,是不是就不会造成她今日的离开?
她才不到十七岁呵!
为甚么会是这个样子!
是谁挡住了真相,是谁遮住了每个人的脸庞?让人与不人不能真诚相对,让心与不心不能贴得更近?这到底是谁的过错?
“还没怎么样就哭成这样,女人家还真个麻烦的东西。”
如此不耐烦的声音,并着如此自命清高的语调,不用说,绿凝也听得出来这说话的人是谁。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过去,果真,从树林里走出了一个身着紫色劲装的美少年。他的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一步步走近了,然后挥了挥手,道。
“麻烦你让一让,我们这里自有明医可以诊治。怎地还没怎样就说起这样不吉利的话儿了?这些个死士都是自幼在名贵药材里泡出来的,若果真是这么几下子便死了,我们曲回国的脸往哪儿搁?”
“者者木,你说甚么?”如此刻薄的话,听起来虽然不堪入得耳中,但细细品味,却仍品得这其中的异样来。绿凝的心念犹动,看到者者木的身后,又缓缓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这男人,却是绿凝先前曾曾经见过了,解过自己情盅的郎中!
见了这人,绿凝便急忙将嫣翠交到了他的手里,自己则破天荒地没有与者者木计较,望着轻躺在草地之中的嫣翠。
“中了刀伤,伤及筋脉。那刀上有剧毒,倒是好生的阴毒手段。”那郎中朗声笑着,又道,“方才不过是嫣翠用力过度,而使得心血上涌,闭塞了心脉,进入到一股假死状态里去。好在如者者木亲王所说,她自幼便为种种珍稀药材所炼制成了一身百毒不侵的体质,使得她保住了一条小命儿。不过,这身武艺,恐怕是要废掉了。”
“无妨,”站在不远处的苏尔丹缓缓说道,“带她回别宫,先医好了,再送回曲回国,赐她宝马良驹、府坻院落,再赐黄金万两,令她与家人团聚罢。”
他还是从前的苏尔丹,那样的慈悲,那样的宽和。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兄长,
绿凝转过头去,目光与苏尔丹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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